第47章 傩神面具

“只要是这多宝阁内的东西，随便什么我都可以选吗？”

虽然心中已有定论，但宋仁并未在明面上表露出来，而是装作感兴趣地又打量了一下其他的物件，看似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不为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便不会食言。”

他抬起扇子朝着周围指了一圈。

“我这里的每一件物品，价值都不会低于红灯娘娘赐你的那把合欢铃，但具体能选中什么宝贝，就看你自己的眼力了。”

“不过在这里我得提醒你一句，东西虽好，可得有命用，越是强大的东西，需要的代价也就越大。你虽是收尸人，命格硬，但有些东西，你扛不住的。”

宋仁对这句话充耳不闻。

他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漫无目的地在多宝阁逛了一圈后，宋仁这才抬头指了指悬挂空中的傩神面具。

“能让我看看那顶面具吗？”

李不为露出惊讶的眼神。

似乎诧异于自己一屋子的好东西，宋仁偏偏选了最邪性的那一个？

不过既然宋仁这么说了，他也不过问，指尖铜钱镖弹射，绳子应声而断，面具呈落于掌心。

宋仁从他手中接过，入手冰凉刺骨。

之所以选择这顶面具，是因为在他看见面具的瞬间，他体庙内的那尊塑像，第一次产生了情绪。

他所获得的测吉演凶术神通，就是取自傩神一脉术法。

或许这面具之中，隐藏着能让自己君主之眼更近一步的线索。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偏偏选了这玩意儿，但我得提醒你，这东西可邪性得很。”

李不为好心提醒一句。

“我这里的物件，大多是我交易得来，因而知晓用途，但也有一部分是阴差阳错或通过特殊渠道得来，来历不明，不知底细，这东西就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说，连李掌柜你也不知道，这东西的功效？”

这倒是让宋仁有些意外。

李不为哼了一声：“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将其镇压在铜钟之下？你可知，当初取得这东西时，漕帮那边死了多少人？”

“漕帮？”宋仁诧然，“这东西跟漕帮有什么干系？”

李不为露出神秘笑容，这才讲述起来。

在三眼大姥姥成为地头神，亡人镇尚未发展成如今规模之前，乌眉河作为荒原地区唯一的水路，来来往往不知有多少商队和旅客。

其中很多连人带船沉入了河底。

这些河底冤魂化作无数邪祟妖物，早就了如今的水鬼河。

但与此同时，数不尽的金银财宝，也都沉到河底。

漕帮养着捞尸队，很大的一笔收入来源，就是靠着水鬼河沉底的那些宝贝。

十年前，漕帮捞尸队在水鬼河底淤泥中，发现了这顶面具，疑似与传说中信仰傩神一脉的傩门十三匠有关。

本来捞尸队无比兴奋。

可没成想，将这东西带走时，竟发生了意外。

一行十三个捞尸人，最终只有三个人活着出水。

其中就包括如今的捞尸队长虎啸春。

之后三人对于水下发生的事情忌讳莫深，不肯向任何人提及，只称他们从河底捞起的东西是彻头彻尾的邪物，会吃光所有接触者的三魂七魄。

一开始的时候，漕帮帮主不信邪，执意想要研究此物。

可不曾想，却害死了不少弟兄的性命。

最终漕帮帮主扛不住压力，将这东西交到了李不为手上。

李不为学识渊博，擅长阵法，一眼便瞧出这东西极其邪性，当机立断将其镇压到铜钟之下。

“也就是说，你们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这倒是让宋仁有些意外。

李不为毫不避讳地承认：“没人愿意研究这东西，就算真的与传闻中的傩神有关，风险也还是太大了。”

紧接着，他又盯着宋仁的眼睛。

“所以说，你确定，你要选这个东西？”

既然这东西能引动体庙，那宋仁自然不会放弃的，即便有风险，还是毫不犹豫地确认了下来。

“好言难劝该死鬼。”李不为摇了摇头，“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也不劝你了。”

但紧接着，他又将一个东西扔给了宋仁。

宋仁一看，那是一本陈旧发黄的笔记本。

《乌眉河捞尸密录·丙戌年霜月条》

“咱们的交易还没有完成，我可不希望你就胡乱研究给自己弄死了。这是当初活下来的三个捞尸人里，其中一个所撰写的捞尸笔记，其中便记载了获得这东西时的相关经历。”

李不为脸上，浮现出些许阴霾。

“这本笔记在他死前藏得极深，连漕帮的人都不知道，我在他死后从他家中找到了。我不想跟这等邪性的东西沾上因果，所以当时让底下的人替我看，可是所有看过看过笔记的人，要么疯了，要么傻了。”

邪性到只是记载相关记录的笔记，都沾染了某种不祥吗？

宋仁感觉手中的笔记，顿时沉甸甸了不少。

“我不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什么，看或者不看，都由你自己决定，不过我还是劝你谨慎点吧。不然的话，你若是就这样莫名其妙死了，那老疯子该来找我麻烦了。”

……

从玩物藏出来后，宋仁的心情些许沉重。

好不容易找到了和体内那尊常世之主塑像相关的的线索，但竟是如此邪性的东西。

不知是福是祸。

宋仁暂时将面具和笔记都存放进了体庙之中，以香火包裹镇压。

正想着要不要去麦子那里泡壶茶喝，忽然察觉到，身后有几个人在跟着自己。

盐神刺青没有异动。

不是漕帮的人。

小儿鬼那边也没有传来异常。

也不是镇长府的人。

都不是的话，那就只能剩下一个可能性了。

宋仁故意走进了一条没有人影的巷子之中，不一会儿，那几个人跟着走了进来。

果然，是苦田汉子。

“宋兄弟，大当家请你过去一趟。”

宋仁看出这几人身上有好几道新添的伤口，便知道阿力的计划，初步已经成了。

宋仁点了点头，跟着几人走了出去。

当宋仁走出巷子时，整个人彻底化作一个苦田汉子的形象，这一手易容术，让其余苦田汉子都为止侧目。

苦田，一如既往，目之所及之处，尽是矮小密集的木板房。

环境糟糕，冬冷夏热。

就这，已经是苦田人能得到的，最好的环境了。

只有孩子和女人才会住在这里，汉子们，要么是在外面搏命，要么就是守在风烈如刀的荒原之上。

穿过排排木板房，一路来到最深处的一间屋子里。

“宋兄弟，来了。”

刚进入，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阿力一如既往地坐在板凳上，啃着烧焦的土豆。

在他的身后，对着十几个人高的巷子，用沾满血的帆布盖着。

“力哥。”宋仁看着他。

“咱们的事儿，第一步，已经成了。”

力哥浑身血气弥漫，伸了个懒腰，然后站起身。

“你肯定也听说，我底下二当家自立门户，投靠漕帮的事情了吧？”

果然，二当家锈虎一行，就是请君入瓮的死士诱饵。

“一切都和计划当中的一样，我们的人安了漕帮里面，并且把我们即将对漕帮货物出手的消息带了过去。”

阿力一边说着，一边扯下了黑布。

印着漕帮龙王印的货箱，堆叠在一起。

“我们昨夜趁着漕帮还没准备，成功截下了他们的一批货。”

货箱打开，里面是堆积在一起的茶叶，布匹和金银首饰。

“现在漕帮的人，已经彻底相信锈虎的话了，咱们的谋划，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