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破相

第二日，还没等苏大强从隔壁村回来，苏少谦这儿又出了事。

“好痒啊！好痒啊！”

苏少谦的脸上，一夜之间冒出了许多大颗大颗的痘痘，瘙痒难耐。

他双手抬起，想挠又不敢挠，生怕脸上留下疤痕。

北冥国的科举制度很是严苛，面容不整者，也不可参加秋闱。

“哥，你忍忍，我去找曹大夫来。”

苏刚和苏静吓坏了，立马跑去找大夫。

曹大夫看完苏少谦的脸，收起医箱，沉默不语。

“曹大夫，我哥的脸怎么样？！”

只见曹大夫摇了摇头，开口说：“他体内火气过于旺盛，无法化解，故而浮于体表。”

“那，那有什么法子可以治？”

苏刚听不懂曹大夫说的话，只想知道能不能治好。

“可也不可。初期虚火旺盛，饮菊花，蒲公英泡水可治。中期则施以草药煎服，也可痊愈。可末期……”

“末期怎么样！”

苏少谦忍着脸上的瘙痒，起身问道。

“末期，则无药可医。你尚在中期，只要好生休养，便可恢复。老夫先开一剂药，吃上半个月。”

“若你吃食上，多吃寒凉之物，也可辅助病情缓解。”

“寒凉之物是什么！”

苏少谦着急的问。他实在是受不了脸上像虫子蠕动般的瘙痒了。

曹大夫犹豫了一下，说了出来，“果类最佳，肉类次之。”

苏少谦一听这话，愣住了神。

这些东西，哪是他们现在买得起的？！

“多谢曹大夫，小刚，送曹大夫走。”

送走了人，苏少谦对着屋中的水盆，面容越发阴冷，眼底凝着压抑的恨意。

看到自己脸上的脓包，气的一把把水盆打翻在地。

等苏大强和苏大奎两兄弟回到家后，看见他脸上的脓包，吓得半死。

在苏少谦暗戳戳的挑拨下，苏大奎向别人借了辆板车。

一路把苏少谦拖到了苏清宁家的院门口。

“月娘，清宁！有人吗？”

苏大奎着急的敲着大门，看神色比苏大强这个亲爹还紧张。

昨夜苏大强连夜跑去徐庄找他回来，他才知道少谦病的那么重了。

现在家里苏老太瘫痪，他又月娘和离，家不像家的。

少谦要是再出点什么事，他们苏家可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谁啊？！别敲了！”

苏清宁装作不知道来人是谁，不耐烦的大声说。

院门打开，苏大奎看见眼前的少女，表情有些错愕。

苏清宁今日穿着顾氏给她新做的粉色袄子，头上带着一根木簪，碎发调皮的垂落在脸上。

一张瓜子脸粉嫩嫩的，脸颊上多了些肉，皮肤也白皙了不少。

“苏清宁！平日你少谦哥和叔叔对你不薄，你竟然还仗着有神仙上身，对他们胡作非为！”

“你心里有气，爹知道。但你不能这么对他们，他们是你的亲人啊！”

苏大奎瞧着苏清宁一脸无辜的样子，又想起苏少谦痛痒难耐的模样。

疾首痛心的斥骂道，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真是白养你！”

“苏大奎！给我滚出去！”

顾氏在屋里听到动静走出来，恰巧听见了这句话。

她拿起扫帚就开始赶人，苏大奎被打的原地跳脚。

“月娘！”

苏大奎趁机夺过扫帚，扔到了一旁。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都被一旁从田里回来的村民看了个正着。

有机灵的，放下锄头就跑去找族长了。

“族长！族长！苏家又去找顾氏麻烦啦——”

等族长晃晃悠悠的走过来时，就看见苏大奎捂着膝盖，倒在地上。

边上的苏大强捂着手臂瑟缩在一旁，苏少谦更是躺在板车上动弹不得。

不是说苏家来找顾氏麻烦吗？这怎么……

族长看着一地的伤残，先派人去请了大夫，随即便询问事情原委。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了？”

还没等他们开口，周遭的村民们就七嘴八舌，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荒唐！”

族长生气的举起拐杖，颤颤巍巍的打在了苏大奎的身上。

“神仙怎会因为咱们的一句话，就帮忙报复。大奎，你糊涂啊！”

苏大奎双眼含泪，说：“族长，我，我也是没办法了。少谦他……”

“您看看少谦的脸！毁了，全毁了！”

一个八尺的汉子，缩在地上，无力的捶胸，呜呜哭了起来。

族长也一个脑袋两个大。

苏少谦是苏家村唯一的秀才，是最有希望中举的人。

怎么就偏偏摊上这么一家人！真是家门不幸啊。

苏清宁见在场氛围尴尬无比，打破了寂静。

众人就见她从怀里掏出一叠草纸。

“族长，清宁有事说。”

她恭敬的双手呈递给族长，

“昨夜睡梦中，神仙又入梦来点化我。醒来，清宁就写下了这一串字。请族长过目。”

“哦？”

族长怀揣好奇，激动的摊开这些纸。

“看着像是草药名，曹大夫，你来看看？”

曹大夫满腹疑虑，伸头看向揉搓到皱巴巴的纸上，越看越让人心惊。

“好啊！好啊！”

他颤抖的双手接过纸张，高兴的竟哭的和三岁小孩一般。

“苏家村有救了！”

族长看着他失常的模样，心里一惊，“曹大夫这是？何出此言呢？”

“族长有所不知，现下灾年，村民们多食粗粮，腹内无法消化，故而积食。久之，则大腹便便，四肢干瘦，高烧发病矣。”

“我久经研究，却始终不得其法。这方子，便可解此状！”

曹大夫也已年过半百，高兴的仿佛年轻了十岁。

苏清宁在一旁看着高兴到语无伦次的曹大夫，心酸不已。

中医历经几千年的研究，博大精深。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今日她献出药方，一是为了自己，二是也为了村里的村民们。

她不为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却也不忍见死不救。

族长听罢，恍然大悟。

再撇过周围的一圈村民，各个都是这种症状，有些甚至瘦到皮包骨头了。

心里一阵后怕。

“阿宁，这，这方子你可愿卖给村里？”曹大夫试探着问。

“曹大夫，族长。清宁自我娘和离后，心知村里大伙对我家关照甚多。这方子，我不卖给村里！”

“清宁时常谨记族长教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药方我自愿献给村里，绝不收取半枚铜钱。”

“好，好孩子！你是苏家村的恩人啊！”

苏清宁说的慷慨激昂，听的族长热泪盈眶。

此时，躺在板车上的苏少谦。

眼见着自己今日的计划落空，苏清宁又成了苏家村的恩人。

一时间怒火攻心，猛地吐出了一口淤血，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