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土路上,突然飘出这么一个盖红盖头的女人,说实话实在渗人。
“鬼新娘?不,不对,是僵尸……”
男人脸色铁青几乎要滴出水来,身后那个疯批女人紧追不舍,眼前又突然蹦出一只僵尸拦路,这他娘的,这搁谁谁能受得了?
秦墨躲在路边草丛,听到动静,小心翼翼地抬头往外瞧。
就在这时,那红盖头下的“新娘”猛地将头一转,僵硬死板地直勾勾朝他望来。
秦墨心口一紧,只觉得胸口压上了一块冰冷的巨石。
明明看不见她的脸,却偏偏能感觉到,那盖头下有双眼睛正在死死盯着自己。
“这就是僵尸……果然,连看上一眼都叫人寒毛倒竖。”
秦墨喃喃低语,尽管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当这东西真真切切地站在面前时,心脏还是忍不住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扼住了。
僵尸飘在半空,纤腰细肩、静立不动,如一位穿着嫁衣待嫁的新妇。
可秦墨知道,这副红盖头下,藏着的不是美艳动人的俏脸,而是浓到化不开的煞气。
“操……看你死不死!”
杜春秋咬牙低骂一声,猛地从怀里抽出一张符纸,咬破中指,鲜血滴落在黄符之上,手指飞快书写下一连串诡异咒文。
“急急如律令!”
轰!
赤红的火焰瞬间腾起,将整张符纸吞没,火光中,浓重的纸灰味飘散四周,化作一股烟雾般朝土路缓缓推进。
那红盖头的僵尸仿佛嗅到了什么,身躯顿时一震,如同被线操控的傀儡,缓缓抬起头。
她盖着的红盖头上,居然浮现出一行行渗人的黑字:
“鸡鸣……狗盗……死有……余辜……”
“鸡鸣狗盗?是在说我吗?”
男人正皱眉揣测,话音未落,那僵尸骤然抬起双手,指甲漆黑如墨,仿佛染着毒血,下一秒,她以一种极不协调的速度飞扑而至,指尖刺破空气,狠狠插入男人脖颈。
“噗!”
剃刀般的指甲用力往上一剜,碗口大的切面迅速浮现,带出一片血光。
只听“咚”的一声,男人的头颅像是皮球一般,当啷一下掉在了地上,鲜血喷洒如泉,涌入泥土,混着符灰生出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气。
“哈哈,得手了!破了你的皮相,看你这孽畜还往哪逃!”
杜春秋顾不得舔舐手上的血,蹦跳着从草丛中窜了出来,扑向那颗还在地上滚动的脑袋。
秦墨看着惊悚的一幕,怎么也没料到,杜春秋手里竟藏着如此狠毒的杀招。
心有余悸的的同时,也庆幸之前这招没用在自己身上。
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的脑袋掉了以后,还能不能像之前那样恢复如常……
男人失去头颅,身体就这么戛然而止的倒了下去,那颗滚落在地的头颅错愕的瞪大眼睛,看向眼前跑过来的杜春秋,眼眸缓缓暗淡了下去。
杜春秋走到那颗滚落的头颅前,抬脚狠狠一跺,脚下只听“咔嚓”一声,鼻梁骨瞬间塌陷,紧接着“啵”的一声脆响,那双尚未闭合的眼球炸裂开来,浓稠的液体混着黑红的血浆流了一地。
“敢偷老子的尸油,你也不先去湘南打听打听,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那分量。”
杜春秋一边咒骂,一边继续补脚,脸皮在粗粝的土路上摩擦出一道道血痕,皮肉翻卷,鲜血混着蜡油,在地上泛着一层微弱的油光。
“我杜春秋出道二十年,从来都是我掏人东西的,从没被哪个孽畜反咬一口,结果今儿头一遭,就给你这杂毛玩意儿给套了狼!”
话音未落,土路另一端传来了阵阵“叮铃叮铃”的铃铛声,空灵清脆,在这黑夜里听的叫人心头发紧。
“来人了。”齐清禾偏头望去,眉头微蹙,“就在前面。”
秦墨顺着齐清禾手指的方向抬眼望去,不远处,一个身影披着夜色的倩影疾步逼近,那身形她再熟悉不过。
是具单影。
杜春秋也被这铃声勾住了神,动作顿了顿,转身朝土路那边望去,看见了一个手拿傩面的女子往这里跑来。
他眯着眼打量着,又瞄了瞄蹲在草丛里的秦墨与齐清禾。
片刻后,杜春秋一拍脑门,忍不住小声嘟囔:
“又来一个容器?”
“乖乖,不是说容器稀罕得很的吗?这咋一晚上都凑齐仨了?”
“走吧,咱们也出去,那女子我认识,是个跳傩戏的,身后跟着仙家。”
秦墨拍了拍身上的草叶,拉着齐清禾从草丛里站起身,打开手电筒,朝着前方的具单影晃了晃,光束划破黑夜,照亮她的身影。
具单影微微眯眼,看清光源后的那张脸时,嘴角立刻扬了起来,眉眼弯弯地抬手挥了挥,汗水顺着鬓角滑落。
“秦墨,原来你也在这儿啊!”
她一边跑近一边喘着气,脚步带着微微踉跄,却不影响那股见了熟人的亲切劲儿。
“我也挺惊讶的,合着这家伙跑得跟鬼一样,原来是你在后头撵。”
秦墨笑了笑,手电筒微微偏了偏,不再直照她眼睛。
具单影跑到他面前,双手掐着腰,呼吸急促,汗湿了半边衣襟,额角沾着细尘。
“这混蛋太阴了,躲在暗处玩偷袭,把我辛苦抓来的柳树精给抢走了,我一路追到这儿的。”
具单影说到激动处,手一挥还带起些煞气,引得脚踝处的铃铛轻轻作响。
杜春秋在一旁听完直接乐了,啧了一声,咬牙低骂:“好啊,原来你丫的还是惯犯啊,让你偷我让你偷,妈的踩死你这混蛋!”
说着,他低头又朝那颗被踩得变形的头颅狠狠补了两脚,只听“咯吱”一声,骨渣混着蜡油喷了出来,那股狠劲看得齐清禾忍不住别开了眼。
具单影倒没太惊讶,只是目光落在杜春秋脚下那滩血肉模糊的惨状,又扫了一眼他身后飘荡着红盖头的僵尸,略一拱手:
“这位是?”
“我啊?”杜春秋拍了拍手掌,仿佛刚踩完一坨烂泥,“我叫杜春秋,喊我杜哥就行。”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不怎么整齐的牙:“这混账玩意儿不止偷了你的,也偷了我的尸油,嘿,今晚算他倒了血霉,让咱们给堵上了。”
杜春秋话音刚落,忽有一股阴风自林间钻出,卷着腥甜发霉的死老鼠臭气扑面而来,呛得人作呕。
“呸,这味儿……”杜春秋皱起鼻子,刚想骂一句,一滴冰冷、黏稠的液体自头顶滴落,溅在脸颊上,顺着发丝和脖子缓缓滑落。
下一秒,更多的液滴接连不断地落下,“啪嗒啪嗒”落在每个人的发顶、肩头、衣领,带着一股腥臭的黏腻感。
秦墨下意识抹了一把脸,手掌摊开一看,猩红色的蜡油正蠕动着附在掌心。
他瞳孔一缩,脸色骤变。
“不好,老杜快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