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战争的齿轮

韩建华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坦克群，黑洞洞的炮口就像一张张巨大的嘴巴，随时准备将他的387团吞噬。

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厮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脸上的血色也被恐惧一点点抽干。

韩建华彻底怂了，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狂妄。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的驻扎地点！别给我乱跑乱闯！不然给你好看！”

许自远目光如炬，声音低沉而有力，充满了威慑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韩建华的心上。

韩建华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在接触到许自远那冰冷而锐利的眼神时，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只能灰溜溜地低下头，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蔫头耷脑地按照许自远的话，带着部队前往驻扎地点。

一路上，士兵们垂头丧气，而韩建华则一言不发。

387团的心中满是屈辱和恐惧，一开始揍关卡士兵的威风早已荡然无存。

“云飞兄，咱们继续刚才的讨论！这个碍人眼的家伙总算滚蛋了！”

许自远一脚蹬在吉普轮胎上，顺手将望远镜甩给副官，军靴碾过韩建华遗留的那顶沾满泥污的军帽。

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将眼底的锋芒映得更加锐利。

楚云飞喉头滚动了一下，下意识整了整军装。

刚才韩建华灰溜溜撤退的模样还历历在目，那家伙被坦克履带声吓得脸色煞白，屁滚尿流地撤退了。

此刻再看许自远身后的钢铁洪流，那些整齐排列的坦克炮管像一排排獠牙，榴弹炮阵地的帆布被风吹开，露出黑洞洞的炮口。

楚云飞忽然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358团装备精良，可在这能掀翻地皮的火力面前，不过是纸糊的老虎。

这份认知让他后背发凉，原本对许自远的尊敬和欣赏里，悄然掺杂了几分恐惧。

“云飞兄，依我看应该主动出击，贵军两个加强团配合我的虎贲军，占下几座县城不是问题！”

许自远指着作战地图，和楚云飞讨论作战方略。

他的手指重重划过铁路沿线：

“你看这三个据点，呈品字形分布。咱们先用虎贲军的装甲部队撕开防线，你们晋绥军随后跟进清扫残敌。”

话音未落，许自远手腕翻转，指挥棒在地图上快速移动，划出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已在心中推演过千百遍。

“届时围点打援即可，把鬼子的有生力量消耗掉，让鬼子在城市中的兵力缩水，继而集合兵力占下一座大城市！“

楚云飞死死盯着地图上那片圈出的区域，呼吸逐渐急促。

胸膛剧烈起伏。太原、大同、临汾......这些沦陷已久的城市名字，像烧红的烙铁般烫着他的眼睛。

自太原会战那惨烈的一战后，无数个深夜，他都独自守在作战地图前，就着摇曳的烛光，用红笔反复标注进攻路线，又一次次无奈地划去。

多少次，他在梦里梦见自己率部冲进城门，梦见百姓们夹道欢呼，可醒来却只能面对冰冷的现实。

而此刻，许自远描绘的宏伟蓝图，竟与他心底埋藏多年、日夜渴望实现的梦想不谋而合。

“这样的话！无疑是对抗战局势的极大鼓舞！军民的抗日情绪无疑会更加高涨！”

“想想看吧，当老百姓看到中国军队开着坦克收复失地，那些躲在后方的软骨头还敢说'抗战必败'？“

楚云飞的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腔。他猛地摘下军帽，狠狠擦了把脸，露出久违的亢奋神情，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自远兄，只要计划周全，358团定当全力以赴！“

说罢，他的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放声大笑，笑声在指挥所内回荡。

而许自远笑着笑着，心里有了别的盘算。

他的思绪回到三天前，阎锡山发来的那封调令还安静地躺在文件箱里。

字里行间充斥着傲慢与算计，妄图用“改编为独立旅“的空头衔吞并虎贲军。

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在检修坦克的虎贲军士兵。

那些士兵动作娴熟，眼神专注，操作精密器械时的模样，可比晋绥军的老兵强上太多。

等打完这几仗，在残酷的战火中，他定能把晋绥军的精锐一点点磨进虎贲军的体系…………

想到这里，许自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在心里默默道：

阎老西啊阎老西！到时候，只怕你连哭都找不着调。

他看着楚云飞眼中燃烧的战意，心中暗自冷笑。

阎老西妄图用一纸调令收编虎贲军，却不知自己亲手把两个加强团送到了虎口。

许自远望向远处连绵的山峦，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大战。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这位山西王怕是要为今日的“慷慨相助”悔青肠子。

……………………

战争的齿轮开始运转，许自远率兵集结。

营地顿时像烧开的锅，士兵们背着枪跑来跑去，坦克发动的轰鸣声震得人耳朵嗡嗡响，连地上的碎石子都跟着蹦跶。

经过之前的教训，韩建华也不敢搞幺蛾子，比较安分守己，配合着许自远的调度。

他站在队伍里老实得很，上次被坦克炮吓破了胆，现在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再惹许自远不高兴。

许自远摊开皱巴巴的地图，用树枝指着说：

“云飞兄，你358团打西山县城，配合我第二团。

那是鬼子运物资的要道，咱们得赶在天亮前拿下来。我的坦克先轰开城墙，你们跟上清场。”

楚云飞接了任务，立刻回去安排，一路都在检查战士们的装备。

转头许自远又对韩建华说：

“你387团去打远凉县城，辅助我第一团。别看那儿鬼子少，听说地下地道多，别想着偷懒保存实力。”

韩建华点头哈腰，心里直打鼓，但嘴上还是应得响亮：

“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