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搭好戏台子
- 斗白莲,撕渣男,傍上权臣查案忙
- 月墨猫玄
- 2130字
- 2025-04-16 23:45:36
谢夫人眼睛一亮。
少女松垮的云鬓下,眼尾还凝着未拭净的泪痕,素日里明艳张扬的眉眼此刻耷拉着,活像被雨打蔫的海棠花。
她急步上前要抓洛昭寒的手:“好孩子,伯母替无岐给你赔不是。”
洛昭寒触电似的缩回手。前世这双手给她端过掺着砒霜的燕窝,此刻被碰到的地方仿佛爬过百足蜈蚣。
“伯母请回吧。”她故意让声音发颤,“婚书既已撕了,从此不相往来!”
“撕了还能重写!”谢夫人急得拔高嗓门,“无岐那是被狐媚子魇着了!等老爷打断他的腿!”
“谢夫人慎言!”秦婉拍案而起,“我们寒姐儿可不是捡破烂的!”
谢将军的刀鞘重重磕在地上。
洛昭寒余光瞥见父亲藏在屏风后的玄色衣角,突然扶着案几晃了晃。
“昭寒!”谢夫人趁机攥住她手腕,“你打小就爱跟无岐赛马比箭,去年围猎时他替你挡过狼,这些情分可不能一笔勾销。”
秦婉突然掩面啜泣:“我苦命的儿啊……”
谢将军终于按捺不住从屏风后转出,腰间玉带撞得叮当响:“谢某教子无方,今日特来赔罪!”
“谢将军是要拿军功压人?”洛鼎廉洪钟般的声音震得梁柱微颤。
他大马金刀往主位一坐,“令郎当众羞辱我女,谢夫人倒来演什么慈母戏码!”
谢夫人脸上火辣辣的,指甲掐进掌心才没破功。她觑着洛昭寒松垮的衣领——那里隐约露出半枚牙印。这发现让她心跳如擂鼓:若能让洛昭寒亲口承认对无岐余情未了......
“寒姐儿。”她放软声调,“伯母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玫瑰酥,是你及笄那年,无岐特地去买的那种。”
“谢夫人。”洛昭寒突然抬头,眸子亮得瘆人,“您可知柳姑娘今日戴的缠臂金,錾的是连理枝纹样?”
满室死寂。
谢夫人嘴角抽搐着看向丈夫。谢将军脸色铁青——连理枝是正妻才能用的纹饰,这事若传出去,谢家怕是要被御史台参破头。
珠帘突然哗啦啦乱响。洛昭寒的贴身丫鬟扑进来哭喊:“小姐!您怎么又把药倒了!太医说忧思过甚会伤身子的。”
“多嘴!”洛昭寒作势要打,抬起的手腕却被谢夫人抓个正着。
谢夫人心头狂喜,面上却装出痛心疾首的模样:“好孩子,伯母定让无岐给你个交代!”
洛昭寒垂眸不语。
谢夫人眼底精光更盛,紧走两步将掌心覆上少女单薄的肩:“好孩子,无岐是猪油蒙了心,可当娘的看得真真儿,他心里头装着你呢。”
洛昭寒肩头轻颤,鸦羽似的睫毛倏地掀起,露出泛红的眼眶。
这反应令谢夫人心头大定,腕间翡翠镯子叮咚作响:“上月他还念叨着要请宫里的绣娘裁嫁衣,说非你不娶。待他转过弯来,伯母押着他三跪九叩来赔罪,你可愿再给他个机会?”
洛昭寒贝齿咬住下唇,将锦帕绞出深深折痕。
“昭昭啊…”谢夫人顺势将人揽进怀里,鬓边金步摇扫过少女发顶,“谢家长媳的位置,伯母只认你一个。”
秦婉险些掐断玳瑁护甲。
若非女儿早与她通过气,此刻定要撕烂这老妇信口雌黄的嘴——谢无岐才当着洛家人的撕毁婚书,今日他老娘竟有脸来哄骗女儿!
“伯母,“洛昭寒忽然挣开怀抱,眼尾洇开薄红,“全当这些年真心喂了狗,从今往后——”她哽咽着背过身去,“我与谢公子桥归桥,路归路!送客!”
月白裙裾掠过青砖,踉跄身影没入珠帘后。
檐下的惊雀扑棱棱飞起,震得香炉青烟乱颤。
秦婉广袖一挥,茶盏盖磕在碗沿发出脆响:“请吧。”
谢夫人浑不在意主人家逐客令,扶着丫鬟施施然迈出门槛。
廊下鹦鹉扑腾着金链子学舌:“回心转意...回心转意…”
内室冰鉴浮着袅袅白雾。
洛昭寒正将绞干的冷帕子覆在眼睑,听见脚步声轻笑:“娘亲方才指甲快把茶案抠出洞了吧?”
“你倒是沉得住气。”秦婉夺过帕子替她轻按肿胀的眼皮,“晨起哭成兔子眼不肯敷脸,原是等着这出戏。”
洛昭寒就着铜镜打量面容。水银镜中少女鼻尖微红,恰似风雨摧折的海棠——正是谢夫人最爱看的模样。
前世谢无岐领着柳月璃敬茶时,这老虔婆抓着她的手往新人掌心塞玉镯:“我们谢家就认你这个长媳。”如今风水轮流转,她倒要瞧瞧,这回谢夫人要如何哄得柳月璃喝她这碗“媳妇茶”。
更紧要的是...洛昭寒指尖抚过妆奁暗格。晨间让春喜“寻到”的密信虽解了燃眉之急,以谢无岐多疑的性子,难保回过味来不生猜忌。
“总得让谢家觉得,我仍是那个任他们搓圆捏扁的傻子。”她将冷帕子掷回铜盆,溅起的水花惊散菱花镜中的倒影,“戏台子既搭好了,娘亲可愿陪我唱完这出《负心记》?”
窗外日影西斜,将少女唇角冷笑镀上一层金边。
秦婉望着女儿眉宇间陌生的凌厉,忽然想起去岁秋猎时见过的母狼——舔着伤口时也是这般神情。
……
暮色四合时,京西别院的风铃在檐角发出细碎声响。
谢无岐抱着柳月璃穿过垂花门,青石板上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
“速请郎中!”他踹开厢房门的刹那,怀中人适时嘤咛转醒。
柳月璃睫羽轻颤,染着蔻丹的指尖揪住他衣襟:“无岐...这是何处?”她环顾四周突然挣扎起来,“你怎能带我来此!快回将军府向洛小姐赔罪!”
谢无岐望着她泛红的眼尾,猛地将人按在雕花榻上:“月璃,我既带你出来,便不会再回头。”
“可洛家…”柳月璃突然噤声,眼泪恰到好处地悬在睫上。
她太清楚谢无岐最吃这套——示弱时必要带着三分倔强,像风雨中摇曳的白茶花。
果然谢无岐喉结滚动,指腹抹去她眼角湿意:“洛家不过秋后蚂蚱,不出两年便……”他忽然收声,前世洛家满门抄斩的圣旨是永昌五年下的,而今才永昌三年。
柳月璃顺势偎进他怀里,发间茉莉香混着泪意:“我不要诰命荣华,只要与你粗茶淡饭。”话音未落,腹中忽然传来轻响。
她羞赧垂首,露出颈后那颗朱砂痣。
谢无岐心头酸软,扬声唤人传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