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罗海棠定好交易条件后，便将重心放到今日的排练上。
不过，由于最后一首曲子要临时更改，所以盯着排练的时间并不多，只是嘱咐了几句，便全权交给文烟监管。
看着甲板上的歌舞，陆长野突然发现，自己这个位置，似乎以前与青霄走过。
同样是上午，只是这次是他自己。
“陆少爷，上午好！”
一位不知名的年轻人跟他打招呼，陆长野愣了下，随后笑着招招手。
这座码头上人来人往，越来越多的人路过，时而有人认出他来，热情问候。
想必都是昨天看过比试的人。
陆长野突然感觉有了偶像包袱，有点怀疑早上洗脸是不是没洗干净。
“成名人了，长野。”
太子竟然来到十二渔坊。
“殿下……”
“不必行礼了，其实我们还要感谢你。”
太子看了眼甲板上排练的女团，笑道：“进度如何？”
陆长野说道：“殿下放心就好。”
看他眉宇间仍有愁云，想必还在为昨日的失利而耿耿于怀，于是安慰道：“殿下，昨天的比试，是北荒精心策划的而已，他们故意让定势、问气阶段的精英来挑战，赌我们不会以大欺小，打的就是我们薄弱的环节，但其实这并不代表整体实力。”
太子叹了口气：“你说的不错，可越往后，越发现，修道之士，需要将全部精力投入进去，而我却不能，公事缠身，取了一头，就要放下另一头。”
陆长野笑道：“殿下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进入返虚境界，当真人中龙凤。”
太子惊讶：“你能看出来？”
陆长野解释道：“前三个境界，都在凡人范围内，与吴王殿下或者李大专相处时，无明显差别。但是跟殿下在一起时，明显感觉到质的差距，这便是境界带来的鸿沟，不可逾越。”
太子沉默片刻，沉声道：“你说的不错，问气、炼气、定势，都是凡人，只有进入返虚境，才算步入成仙之路，越是往后，才感觉到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难以跨越的鸿沟。”
“你是否了解青霄仙子？”
陆长野没有回话。
太子以为他不知，重重叹道：“我昨日专程了解了三清教目前的状况，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
“青霄就是那种人，天赋好到让人绝望的人。”
“她才刚过二十五岁，我已经三十，足足大了她五年。”
“但是，青霄的境界在我之上，甚至比我还高整两重！她是三清教未来的希望，三清七子基本都在她身上倾注了很多心血，不只天虚真人，真要算师父，这七个都算。”
话语中全是看到世界之巅后，对自己所处境遇的嘲笑。
当一个人锦衣玉食了半辈子，做什么事都得来应手，哪一方面都比别人优秀。
却突然来了另一个人，全方面碾压，而且还没有任何手段能够追赶。
土著天骄，遇到了真正的天骄。
这种绝望，没个几年恐怕走不出来，
太子越说越激动：“这种人恐怕几千年都不会出一个，你说三清教会怎么对她？谁知道她以后的成就有多高？”
“在这个人面前，不论谁都会自惭形愧吧。”
他突然笑了起来：“你说，等她成仙问尊之后，还会想起来曾经在大夏京城住过一天吗？我们这些人，恐怕都是过眼云烟。”
陆长野：“殿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不妨反过来想，等青霄成仙问尊之后，京城百万百姓，还会记得青霄曾经来大夏京城住过一天吗？”
“殿下将来会继承陛下的衣钵，京城的百姓都会记得殿下为他们所做之事，会感激你，而不是跪谢一个远不可及的仙人。”
太子沉默了，望着河面，不知所思。
陆长野没再劝解，而是与他一同吹着风发呆。
……
……
晚上。
霓裳殿，梨园。
宸春合宴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晚会，此地的盛况会投映到京城的天幕之中，京城所有人都能看直播，而且能听到声音。
梨园整体布局是三面观赏台，一面为出入口，戏台搭在中央。
正前方的观赏台，中央一座金玉龙椅，今日特殊，龙椅旁边，还有一座太师椅。两旁各放置一排座椅，一排桌子，用来招待皇室子弟，以及远道而来的贵客。
其余两侧观赏台则简单许多，几张桌子错落排开，众大臣或携家眷坐在桌子旁，享用晚宴的同时，欣赏歌舞。
正中央的戏台此刻围着幕帘。
上菜宫女在羊肠小道里穿梭，一例例精致采药酒水，摆上王公贵族的餐桌。
随着时间过去，两侧的观赏台已经基本坐满了人，毕竟这些都是大臣，不能比陛下来的还晚。
李大专百无聊赖地翘着二郎腿，四处寻找陆长野的身影。
戌时刚过。
陆长野本在后台叮嘱各位注意事项，李公公突然走来提醒：“陆公子，时辰快到了，陛下等人都已落座。”
“我知道了，有劳李公公。”
出场顺序是越柳楼、百花苑、十二渔坊。
临近出场，结果罗海棠半天找不到人。
“这姑娘，死哪去了……”
陆长野快速溜到梨园场外，本想看她是否在这里面，结果还真的找到了她的所在位置。
这姑娘跑到了陛下的观赏台上去了！
还正好坐在青霄身边，嬉嬉闹闹的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陆长野无语：“这特么已经把越柳楼全权给我了是吧。”
于是折返来到后台，刚好一位穿着金碧流沙裙的女子走来：“陆公子，我们该上场了。”
他当然知道该上了，但是需要有一个知道所有节目节奏的人来协助，毕竟他对于覃宫准备的东西还不清楚。
“除了圣女，谁还对今晚的节目熟悉？”
“陆公子，我熟悉。”
“你叫什么？”
“王怀薇。”
陆长野愣了下，随后说道：“你先统筹今晚越柳楼的节目，有变化同步我。”
随后从幕后来到戏台中央，检查完一切就绪之后，下达了指令。
……
此时的梨园里热闹非凡，所有皇室子弟与达官贵族，都已到场。
正中央的台上，赵翊均与天虚真人聊着，旁边的太子、赵成基、赵景焕正襟危坐，赵玉郁打着哈欠。
玄霓无聊地想跟云茉掰手腕，结果云茉说：“姐姐，你去找我夫君掰手腕吧。”
安柔公主不在，云茉旁边的椅子，应该就是留给她的。
戌时一刻一到。
戏台帷幕终于拉开。
越柳楼的姑娘们犹如新月出鞘，金碧裙裾流淌，轻盈薄纱绕过臂弯垂落在地，足尖绷地挺直，腰线弯着优雅弧度，犹如含苞待放的郁金香。
只听戏台之外惊呼一片，越柳楼的《韩熙载夜宴》终于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