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郭靖下江南

小师叔离开的第一天,想她。

杨康大白天也惫懒得半躺在屋里小榻上,手捂着脸,怀念余香。

几名守卫好奇这位金国正使今早去隔壁副使馆舍回来后,怎么没在院中上打些乱七八糟的拳法活动身体了,看不出什么威力但还挺有趣的。

眼下只能无聊看树数鸟。

岳珂与赵秉文、耶律楚材一齐过来,通传之下,杨康才想着,这是被保护在都亭驿的第四天。

还不召见,浪费时间,我要抗议了。

岳珂道:“史相知尊使烦闷,故而遣馆伴诸人偕与尊使同游临安,觐见之事,还需推迟数日。”

杨康道:“行吧,游乐亦可,但本使绝不乔装打扮。”

“不必乔装打扮,尊使英姿,临安百姓交口称赞。”

“那请岳郎中带路。”

“天竺寺烧香、呼猿洞游赏、浙江亭观潮,尊使欲往何处?”

“没有新鲜一点的地方么?”

“比如?”

“兵营教场军寨之类?本使怕那魔教妖人再来行刺杀之事。”

岳珂脸色一黑,史相的打算还真被他猜到了,食菜事魔教重现人间,官家很紧张。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尊使不必多虑!”

......

陆乘风带着段天德与裘千丈回了归云庄,囚禁关押。

全真七子与江南六怪则顺路同去了嘉兴南湖陆家庄,探望群侠,小住以待陆展元的喜宴。

黄药师与黄蓉亦骑马西行。

一日之间,出了临安府才至严州,在客栈休息了一夜后,早上正要再启程,黄药师见黄蓉兴致不高,便问她何故。

黄蓉感叹道:“原来欢喜快活只是一忽儿的时光,远远得离开了他,愁苦烦恼也不知要多久才能消解。”

“小小年纪......”

“爹爹,我不小啦!”

“知道了,蓉儿是已有心上人,不要爹爹了。”

“哎呀!才不是,他新鲜好玩儿嘛,爹爹都陪了蓉儿十几年......”

“回去罢!带着你也碍手碍脚,正好,有一物忘了交给康儿,你且捎上。”

黄药师从袖中取出聘书递给黄蓉。

黄蓉取来一看,末尾是黄药师亲笔添上的回复。

开头客套了几句,然后直言他与“完颜康”一见如故、兄弟相称,合二姓之好却是不妥。

黄蓉翻了个白眼,将聘书收起。

“爹爹保重,蓉儿走啦!”

“去吧去吧,你心早飞走了。”

黄药师看着女儿快马返回临安方向的背影,不由失笑摇头,取出玉箫,就着远处富春江水滚滚浪声吹奏,将女儿心事诉与阿衡听。

......

富春江下游便是钱塘江,从来浩浩荡荡奔流入海,任凭周边依水而居的人家哪般聚散离合,也不改其势。

傍江而建的临安城外东南处,江边有一弯流水,郭靖见着绕居了十几处人家。

这一小村村东头处,挑出了个破酒帘,似是店家。

“妙真姐,咱们过去问问,哪里是牛家村。”

“奴家也不识江南风物,都听靖儿你的。”

只见两人马侧都挂着一杆铁枪,枪上寒意铮铮,从山东东路一路南下,杀了不少拦路贼匪,饱饮煞气。

枪虽煞,但所用之人却各自反差许多。

郭靖淳朴憨厚自不必提。

另一位妙真姐,小名四娘,却也是姓杨,与郭靖同岁,不过大了月余。

生得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娇媚。

不过她自小便练得武艺,娇媚之中更生飒爽英姿,衬托得气质殊为不凡。

这一路上,郭靖但凡落在她后面,看着妙真姐衫裙随风而动、围饰腹上的鹅黄帛巾更随腰肢起伏,他目光都不由自主涣散,有一次都看得呆了,御马无度、差点撞人。

他心道妙真姐即使是背影,也比那什么白驼山白衣女子美上千百倍,而且她人美、心也更善,不单单不会做什么掳掠良人的恶事,反而一路行侠仗义杀了许多贼匪。

郭靖敬爱妙真姐,便不敢再从后看,而是主动策马向前超过她。

但是,偶有回首搭话,见得妙真姐俯身策马、不製衿式的颈下雪腻,郭靖被晃得心魂不定,跑偏的风险更大了。

最后,他一直与妙真姐保持并行,才得以静心琢磨如何骑马也能练习马道长教的呼吸吐纳法子。

哦对,康弟说的是叫《金关玉锁二十四诀》!

这一路上,为避免妙真姐总调戏自己,故而也把此诀教给了她,省得她说话好听,扰得自己胡思乱想,不能专心练功。

杨妙真举目看去,只见远处那小村中尽是断垣残壁,甚为破败,这幅场景在山东虽是常见,但入了江南后却是少有了,此刻忽见也不由得诧异。

不过她并未多作言语,往哪里去这般小事她甚为尊重郭靖意见。

毕竟自己是偷学了叔父教与几位哥哥的枪法,杨家枪向来传男不传女,这回叔父再回山东祭拜,发现了自己也耍上了杨家枪,叔父虽未责怪,但却被自己的侄子杨友拿来说道排挤。

杨家在益都结寨自保,二哥三哥早亡,大哥在中都路当官,寨中乡亲虽都服她,但她不愿在老家与侄子争权夺利,故而为报杨叔父未曾责罚之恩,主动提出护送郭靖南下临安,看看祖上江南之地是何面貌。

没错,杨妙真的叔父正是杨铁心,她算是杨康堂姐。

当年她还是六七岁小女孩儿时,在乡间遇到了枪挑行李、怀抱穆念慈归乡的年轻杨铁心。

她虽未从杨铁心处直接学得杨家枪法,但却羡慕叔父的养女有姓有名,故而也从叔父处求取得一个大名。

杨铁心与丘处机相识,甚是敬仰他风度,故而面对小女孩的请求,便给她取了个近似道家法号的名字。

妙真。

杨四娘很是喜欢,比“念慈”气派多了,不枉缠着远道而来的叔父许久。

后来叔父说是要继续找义兄后人“郭靖”,便离开了山东。她的枪法都是跟哥哥们与侄子练武时偷学的,后来发现,便也一起练了。

但她后来居上,武功却是几人中最强的,甚至自己偷学时多有琢磨,将杨家枪法更添了许多凌厉精妙变化,乡间都不将她使的叫杨家枪了,而称为梨花枪。

若按异世史说,她将来的成就有:

初期抗金红袄军首领;中期附宋忠义军首领;后期丈夫被宋军所杀而降蒙“特进、行山东淮南尚书省事”,以女子身实际统治地方近二十年。

当然,现在她只是一个长得好看、枪法也厉害、甚得乡寨民心的早熟少女。

而若说她容貌绝伦,也是上了史书的。

她甚至能在三十岁时亲自使美人计,诱盱眙总管夏全反叛制置使刘琸,保全了楚州城中她的家人。

在当义军首领期间,她被部将称为姑姑,后来在行尚书省事前,信奉全真,取了正式名号。

叫做杨妙真。

当然,此世此时,杨叔父的义侄郭靖已是喊她妙真姐了。

她想,傻小子心思淳朴、乐天豁达,十分有趣。

“妙真姐,这处店家好似无人。”

郭靖见檐下摆着两张板桌,桌上罩着厚厚一层灰尘,屋内也只见破席碎碗、尘土蛛网密布,便摇头离去。

杨妙真却拉住他,转悠查看道:“靖儿且慢,这镬中尚有冷饭、碗是新碎的、地上灰尘凌乱,或许有人在此行凶?”

此时,橱壁后密室内。

黄蓉正捂着傻姑的嘴,透过小孔嵌镜查探外面情形,心里嘀咕:“郭哥哥哪里拐带的这般美貌女子,竟说我行凶!”

傻姑被蒙得气闷,啊呜咬了一口她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