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崔亚鹏1

在小镇边缘,有一座摇摇欲坠的破落小院,院里的老槐树歪歪斜斜,像是被生活压弯了脊梁。崔亚鹏和他的妈妈就住在这里,妈妈脑子有问题,生活常常不能自理,而崔亚鹏也是个智障人士,母子俩在这冷漠的世界里,相互依偎着求生。

清晨的阳光艰难地穿过破旧的窗户纸,洒在狭小昏暗的屋内。崔妈妈坐在床边,眼神空洞而迷茫,嘴里不时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话语。崔亚鹏从那张破旧的木板床上爬起来,他的动作迟缓又笨拙,脸上带着孩童般懵懂的神情。“妈,饿,吃饭。”他用不太清晰的口齿说道,虽然智力有限,但他知道每天醒来要先吃饭。

简陋的厨房里,锅碗瓢盆都缺了口,崔亚鹏努力地学着妈妈以前的样子,煮着一锅糊糊。他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水洒了一地,好不容易煮好的糊糊,也是半生不熟。但母子俩还是就着咸菜,吃得津津有味。饭后,崔亚鹏会拉着妈妈的手,在小院里踱步。妈妈偶尔会突然停下,对着老槐树大声喊叫,崔亚鹏也不害怕,只是紧紧握住妈妈的手,像是在给她力量。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艰难地过着,邻里间的人对他们多是冷漠与嫌弃。偶尔有几个调皮的孩子路过,还会对着他们扔石子,嘲笑他们。崔亚鹏不懂那些恶意,只是本能地将妈妈护在身后,嘴里嘟囔着:“别欺负我妈。”他虽然智力低下,却有着最纯粹的爱,知道要保护妈妈。

变故来得毫无征兆。那天午后,崔妈妈突然摔倒在地,口吐白沫。崔亚鹏吓得大哭起来,他蹲在妈妈身边,不停地摇晃着她,嘴里喊着:“妈,你起来,别睡,鹏鹏害怕。”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慌乱地哭着,声音在寂静的小院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许久之后,邻居听到哭声赶了过来,帮忙叫了救护车。在去医院的路上,崔亚鹏紧紧握着妈妈的手,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她。到了医院,他被挡在了急救室门外,只能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妈妈没事,妈妈没事。”他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妈妈,他无法想象没有妈妈的生活会是怎样。

然而,命运终究没有眷顾这对苦难的母子。医生走出急救室,无奈地摇了摇头。崔亚鹏呆呆地站在原地,他似乎还不明白医生的话意味着什么。直到看到妈妈被推出来,安静地躺在那里,再也不会对他笑,不会嘟囔那些听不懂的话,他才放声大哭。“妈,你不要鹏鹏了,鹏鹏怎么办……”他的哭声撕心裂肺,是一个智障孩子最绝望的呼喊。

料理妈妈后事的过程,对崔亚鹏来说艰难无比。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妈妈放进一个盒子里,为什么周围的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为什么再也听不到妈妈的声音。他只是机械地跟着别人的指示,眼神里满是迷茫与恐惧。葬礼结束后,他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小院,看着妈妈曾经坐过的地方,用过的碗筷,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夜晚,崔亚鹏独自躺在床上,破旧的被子盖不住他瑟瑟发抖的身体。他望着天花板,脑海里全是和妈妈一起生活的画面。虽然日子穷苦,虽然常常被人欺负,但有妈妈在,他就觉得安心。如今,妈妈走了,他就像一只失去方向的小船,在这茫茫世间,不知该驶向何方。

在这个对他们母子并不友好的世界里,他们的爱纯粹而又脆弱。妈妈的离去,让崔亚鹏的世界彻底崩塌。但他心中对妈妈的那份眷恋,如同夜空中最微弱却又最执着的星光,即便生活再黑暗,也会在他心底照亮一小片温暖的角落,支撑着他在这残酷的世界里,继续艰难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