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你的眼睛吗?你见到的究竟是意识的反映还是真实发生的呢?你是靠回忆生活的人吗?你能分清梦境和现实吗?
“你是谁?”漆黑的夜晚,潮湿的巷子里,我跟着一个高挑的背影,不停地走,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他是林放。因为太高微微地驼背,踉跄的步子,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背影,每次站队跑步他都会跟着的背影。尤其那双自然垂落的手,指节清晰可见,这是我握过多少次的手。我想去牵那双手,却怎么也追不上,“等等我,等等。。。。。。。”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诺基亚闹钟的声音),“今天8点有课吗?”“闹钟怎么响了?”我恍恍惚惚,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阳光丝丝缕缕透过窗帘,眼皮似乎不想睁开,但已经感觉到了清新的气息。我感觉自己做了一整夜的梦,梦境是那么真实,甚至一度怀疑自己醒不过来。“幸好这时集体宿舍的优势显现了,否则会长睡不起。哈哈哈哈。。。。。。。”我自嘲地爬起来。虽说有的大学生不上课,但是这个宿舍出勤率还是很高的,毕竟才大一,大家依然保持高中良好的学习习惯,即使某人的游戏打到半夜,某人凌晨才从网吧回到宿舍。我有点起床气。拿起手机,这是新买的摩托罗拉,什么消息也没有,当然不会有,因为我只把号码告诉了父母,还有身边的舍友和同学。“是在期盼什么呢?林放。”拿到手机的那个周末(因为住校,猜想他只有周末在家),我就拨通了林放家的电话,但是林放不在家,爸爸接的,我说是高中同学,答应回来让林放回我电话。但是一直没有回音,他是我高中玩得最好的兄弟,每天形影不离,我们说好大学也要考在一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考砸了,现在复读,感觉自从高考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变了,不再像以前那么亲近。我上了大学以后就没有再联系过。或许他复习太紧张了,我怎么能打扰他。想着,就下了床,翻出自己给林放写的信,希望能帮助他度过难关,好想寄给他,但我只知道他还在以前的高中复读,就写学校的地址吗?会不会影响到他?会左右他的高考志愿吗?是的,我就是这么心思缜密(极度内耗)的人,虽然父母宠溺,生活幸福,但内心却非常敏感。
上了一早晨的课,浑浑噩噩。书包里的信到底寄不寄呢,他能收到吗?我鬼使神差地居然走到了寄信点,贴上邮票径直投到了邮筒里。高中的回忆又涌上来,不经意间对视的眼睛,下课后拥挤的小卖铺里伸出来的一只手,文具盒里的秘密礼物,晚自习偷跑出来的篮球场,早晨奔跑在校园里两个迟到的身影,课间一起看漫画的爽朗笑容,一起聊天的轻松,下晚自习后的偶遇,适时出现的装满水的水壶。我们聊理想,这是独属于两个热爱画画的少年的高光时刻。这是我第一次给林放写信,他会给我回信吗?我后悔了。
最近经常做梦,梦里总是追随着一个背影,不停地走,不停地走,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我知道他是林放。真的太想他了,所以才会鼓起勇气给他写信。
大学生活呢,说忙碌呢,也还轻松,说有趣呢,也挺无聊。听着舍友聊起喜欢的女孩,看着舍友陆续谈起恋爱,只有我还是形单影只,可能我的性格就是不会去主动,喜欢的人就放到心里吧,嘻嘻嘻嘻嘻。。。。。。大一就要结束了。对于那封信,我从一开始的心心念念,到后来的艰难等待,再到最后的失望、自我安慰,可能他很忙吧,没时间写回信。我们又在紧张的备考了,是的,要期末考试了。高考就是在筛选能够在两个星期内学完一整个学期课程的学生。
这么紧张的复习备考,我居然还在做梦。什么梦都有,大多都是醒来就忘记了。但有一个印象深刻,梦里,我穿着古装,抱着兔子,好像在找兔子的主人,然后穿过树林,在深处发现了一座古宅,有一个少年站在那里。我把兔子放下,我记得兔子的眼睛变成了人的眼睛,那么漂亮的眼睛,却满是幽怨,好像它不想回家。我陷进了它的眼睛里,怎么办?怎么办?“噔噔噔。。。。。。”手机短信提示音加震动,把我从梦中唤醒。陌生号码,“我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但我还是辗转找到了你的手机号码。我高考结束了,你现在好吗?林放。”我的瞳孔地震了,我真的好粗心,居然没有在信的结尾写上我的联系方式。林放选择了我所在城市的大学,感谢我的那封信啊。
开学那天,我去车站接林放,阳光中走出来的那张脸,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他出现在班级门口那样,连光都偏爱的神颜,他奔向我,我们拥抱了,但是为什么这么紧,就想抱紧失而复得的宝物,喘不上气。。。。。。高中就听同学说很多女生跟他表白,他都拒绝了。但是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听他提过,他不提我也不提。我的性格就是闷闷的,不熟的人以为我是高冷,其实我是害羞,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怎么办呢?要交作品了,但是我的还没有完成,你能帮我吗?”又一次我缠着林放。他总是不急不躁,我们的大画家一定能创作出伟大的作品。他时常说以后我一定能成为大画家,他是我的经纪人。在那些默默努力实现理想的时候,有他陪着我,我们在一起画画,有时候在画室,有时候在公园写生。我是一个又拧巴又自卑的人,开始一幅画总是迟迟定不了主题,他都会在旁边鼓励我,有时候画到一半又画不下去,这时他会默默地陪着我。喜欢看他的侧脸,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微张的嘴唇,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还有他白皙的脖子上微微颤动的喉结,我如果是女生,不敢相信我有多幸福。在我不可描述的想象中对视上他的眼睛,我马上移开,但是我能感觉到那双眼睛正在火辣辣地盯着我,像要把我盯穿盯透。我从来不敢看他的眼睛,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睛,像两湾不可靠近的深渊,是深渊,我知道一旦陷进去就再也走不出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