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科举

秋闱的号舍里，李无咎蘸了蘸冻硬的墨块。砚台中升起的袅袅青烟凝成“禁制“二字，这是礼部特制的防舞弊灵墨。他望着对面号舍翻涌的灵气波动，忽然将狼毫重重拍在青砖上。

“巡考官！乙字叁号考生袖中藏着青萍剑！”

满场朱紫官员齐齐转头，主考官张汝贞的官袍泛起法家戒律特有的青芒。被指控的锦衣少年却嗤笑出声，当众从袖中抖出一柄三寸小剑：“此乃家父赠我的及冠礼，何来舞弊之说？”

李无咎眼角突突跳动。那剑柄上分明刻着“破题“符咒，此刻却在众目睽睽下化作普通纹饰。寒意顺着青砖爬上脚踝——这些修仙世家竟连科举禁制都能篡改。

“污蔑同考，按律当革除功名。“张汝贞的声音裹挟着法家真言，震得李无咎七窍渗血。恍惚间瞥见考官玉带上的螭纹，正是琅琊张氏的族徽。原来这场科举，从始至终都是仙门世家的游戏。

喉间突然涌上铁锈味，鲜血滴落考卷的刹那，李无咎怀中的青铜镇纸突然发烫。那是三日前在文庙废墟捡到的古物，此刻竟浮现出蝌蚪状的铭文。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写就的策论从纸上立起，化作金色锁链缠住张汝贞的咽喉。

“以文乱法，当诛。”

陌生的声音在颅腔内轰鸣，李无咎的右手不受控地挥动狼毫。朱砂墨在虚空勾画出刑鼎虚影，将整个贡院笼罩在法家结界之中。锦衣少年的青萍剑突然调转剑尖，直刺其眉心！

“不！“李无咎拼命想要甩开毛笔，却发现手腕浮现出青铜色经络。怀中的镇纸已化作石碑模样，碑文正是他苦读二十载却始终无法参透的《商君书》。当剑尖刺入少年咽喉时，他清晰感觉到某种冰冷的东西顺着笔尖钻入骨髓。

张汝贞的戒尺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果然是噬道碑！琅琊王氏要找的东西竟在你这里！”

法家刑具化作九道枷锁袭来，李无咎本能地挥动朱笔。先前誊写的民生策论竟变成律令：“凡五品以上官员不得擅动灵气！“空中刑鼎轰然作响，张汝贞的官印顿时黯淡无光。

锦衣少年的尸体突然抽搐起来，青萍剑自动飞向石碑。当剑身没入碑文的刹那，李无咎眼前浮现出可怖景象：三百名囚徒在刑场上化为血雾，他们的怨气正源源不断注入自己手中的笔。

“用酷法者，终为法噬。“石碑传来森冷警告，李无咎的左眼突然蒙上白翳。再看向考卷时，那些锦绣文章竟都变成了血淋淋的诉状，字里行间爬满蠕动的蛆虫。

贡院屋顶突然被枪芒捅穿，银甲女子踏着月光降临。她手中残破的长枪轻轻一抖，法家结界便如琉璃般碎裂。李无咎听到石碑发出饥渴的嗡鸣，就像饿犬见到肉骨。

“止戈枪？“张汝贞突然癫狂大笑，“好得很！当年道祖封印的混沌神魔，今日倒是凑齐了！”

银甲女子根本不答话，枪尖挑起李无咎的衣领便破空而去。夜风中传来她身上铁锈味的血腥气，李无咎低头看见自己眼角的血色道纹——那形状，恰似刑鼎上的饕餮纹。

石碑在怀中震动，浮现出新铭文：吞噬法家道统（1/9），待完成命题“刑过不避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