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休妻之辱,觉醒前世

第1章休妻之辱,觉醒前世

城楼上的旌旗在朔风的疯狂撕扯下,发出尖锐的猎猎声响,那声音好似一头猛兽在咆哮。

灵若瑶紧紧攥着绣银丝牡丹的披帛,刺骨的寒风如冰刀般割着她的指节,指节很快泛起了青白之色,犹如冬日里被冻坏的残花。

朱雀长街尽头,传来铁甲相互碰撞的铿锵声,那声音清脆而又沉重,仿佛是命运的警钟在敲响。

她远远望去,那抹熟悉的玄甲身影正策马疾驰而来,鬓边金丝蝶翼步摇突然断线,“叮”的一声轻响,坠落在地。

“恭迎将军凯旋!“百姓们的欢呼声浪如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瓦檐掀翻,震得灵若瑶的耳朵嗡嗡作响。

狂宇轩翻身下马的瞬间,灵若瑶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他战袍领口沾着半片殷红蔻丹,那抹鲜艳的红色,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她的心。

她踉跄着想要扶住城墙,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扑鼻而来,熏得她头晕目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身着绯红骑装的女子正将染着丹蔻的手搭在狂宇轩臂弯,额间金箔花钿在阳光下闪烁着妖异的紫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今日双喜临门。“狂宇轩的声音裹着北境风沙的粗粝,如同砂纸摩擦一般,青铜面具折射出的冷光,如同一道冰冷的闪电,割裂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本将要纳如霜为平妻。“

灵若瑶耳畔嗡鸣骤起,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在耳边飞舞。

绣着百子千孙图的裙裾被风卷着,像一条灵动的蛇,缠住了石阶缝隙。

她看着易如霜腰间悬挂的青铜蛇纹铃铛,那铃铛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突然想起三日前替狂宇轩卜的那卦“泽水困“——原来应在此处。

“姐姐不会怪我吧?“易如霜指尖轻轻抚过狂宇轩玄甲上狰狞的刀痕,那触感如同抚摸情人的脸庞。

那些伤痕本该是灵若瑶每夜用金疮药小心敷过的,“毕竟将军命格属贪狼,需得紫微星命的女子镇着才好。“

围观的人群发出窸窣嗤笑,那笑声如同针一般,扎在灵若瑶的心上。

灵若瑶死死盯着狂宇轩眉心那缕游丝般的黑气,突然注意到他脖颈处隐约浮动的青紫色符纹,那符纹好似有生命一般,在皮肤下隐隐蠕动。

前世记忆如惊雷劈开混沌——那是玄门禁术“移星换斗“的烙印。

“夫君可还记得...“她喉咙里泛着血锈味,苦涩而又腥甜,“出征前你求我在祠堂供的长明灯?“

狂宇轩抬手掀开面具,左眼赫然蒙着绣有血色咒文的眼罩,那咒文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刺痛了灵若瑶的眼睛。

灵若瑶如坠冰窟,浑身发冷,那咒文分明是前世家破人亡时见过的噬魂咒。

他完好无损的右眼倒映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影,瞳孔深处却像结着层永不消融的霜,冰冷得让她心寒。

“本将的夫人当是能执掌虎符的将星。“他解下腰间缀着玄鸟玉珏的佩剑,用力扔在她脚边,玉珏碎裂的脆响如同炸雷,惊飞了檐角铜铃,“而不是只会摆弄卦签的巫女。“

灵若瑶弯腰拾剑时,看见青石砖缝隙里钻出几株诡异的黑叶草,那黑叶草颜色暗沉,仿佛吸收了世间所有的黑暗,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味。

这是前世玄门典籍记载的“引魂草“,只生长在万人坑附近。

她猛然抬头望向将军府方向,发现本该盘踞祥瑞之气的屋脊上空,竟隐约浮动着鸦青色的怨瘴,那怨瘴如同一团阴云,散发着刺鼻的腐臭气味。

“少夫人当心!“贴身丫鬟画眉的惊呼被淹没在骤然掀起的狂风中,那狂风如同一头愤怒的野兽,呼啸而过,吹得她头发凌乱。

灵若瑶攥着断成两截的玉珏冲回西厢,铜镜中映出她发间歪斜的累丝衔珠凤冠,那凤冠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显得格外狼狈。

当指尖触到镜面冰凉的瞬间,前世记忆如决堤洪水涌入——熊熊燃烧的玄门宗祠,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热浪扑面而来;师父被铁链洞穿的琵琶骨,鲜血淋漓,那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还有狂宇轩浑身浴血抱着她说“瑶儿,来世定不负你“。

突然,一阵寒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眼前的景象又回到了将军府的西厢。

镜面突然炸开蛛网般的裂痕,灵若瑶望着掌心渗出的血珠,那血珠圆润而又鲜艳,突然发现手腕内侧浮现出淡金色的莲花印记。

这魂印乃是玄门掌灯人的标志,每逢乱世便会苏醒,为掌灯人带来特殊的能力与使命。

“小姐!“画眉抱着鎏金手炉慌慌张张撞进门,那手炉散发着温暖的气息,“将军派人来取走您的生辰八字,说是要请钦天监重算婚契...“

灵若瑶将染血的帕子按在妆奁底层,那里藏着三枚用朱砂写着狂宇轩生辰的桃木钉。

前世她正是用这个钉住了叛军首领的七窍,如今桃木钉边缘竟渗出暗红血渍,那血渍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味。

暮色四合时,她攥着那方染血的合欢帕闯进书房。

灵若瑶在将军府中似乎闻到了一股只有西郊荒山才有的腐土气息,这股气息让她的心突然揪紧。

狂宇轩正在擦拭佩剑,剑锋映出他眉心愈发浓重的黑气,那团雾气已隐隐显出骷髅形状,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你究竟是谁?“灵若瑶将帕子拍在案几上,看着血迹在宣纸上洇出诡异的符咒纹路,那纹路如同一条条扭曲的蛇,“三年前你说要娶个能镇宅的女子,如今却说我的命格配不上...“

狂宇轩突然掐住她的下颌,指尖温度冷得像地窖寒冰,冻得她的皮肤生疼:“你以为本将不知道?

当年宋家早该满门抄斩,是你用邪术篡改了我的记忆。“

窗外炸响惊雷,电光照亮他颈侧游动的符咒,那符咒如同一条条蠕动的虫子。

灵若瑶瞳孔骤缩——那些符纹正在吞噬他皮肤下的功德金光,就像前世那些被制成活傀的玄门弟子。

“将军可知何为双生咒?“她突然轻笑,指尖悄悄勾住藏在袖中的桃木钉,“有人在你身上种了阴阳双生咒,现在你的每寸功德...“

话未说完便被破空而来的剑鞘击飞,后背撞上博古架的瞬间,灵若瑶清晰地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那声音清脆而又恐怖。

狂宇轩的剑尖抵住她喉间,血珠顺着剑身纹路滴在她绣着并蒂莲的衣襟上,那血珠如同绽放的红梅。

“再多说半个字,“他眼中翻涌着猩红煞气,“本将就让你变成祠堂里的牌位。“

暴雨砸在琉璃瓦上的声响渐密,如同密集的鼓点,灵若瑶望着窗外被狂风撕扯的槐树枝影,突然想起前世师父临终前说的话:“待你见到引魂草与噬心咒同现,便是天地人三劫交汇之时...“

暴雨如注,砸在青砖上腾起三尺白雾,那白雾湿漉漉的,带着一股泥土的腥味。

灵若瑶蜷缩在祠堂角落,看着《放妻书》上猩红的指印在闪电中忽明忽暗,那指印仿佛是一只恶魔的眼睛,在注视着她。

檀木供桌上,她亲手供奉的长明灯正被易如霜用蛇纹匕首挑灭灯芯,“噗”的一声轻响,灯光熄灭,黑暗瞬间笼罩了一切。

“姐姐好走。“易如霜腕间青铜铃铛擦过灵若瑶渗血的唇角,铃舌竟是半截人指骨,那冰冷的触感让她一阵恶心,“这尊青玉送子观音,妹妹会替你摆在正房...“

惊雷劈开穹顶的刹那,灵若瑶忽然看清易如霜发间别着的白骨簪——那是前世玄门叛徒特有的“锁魂簪“,那白骨簪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记忆如潮水翻涌,她终于想起三年前大婚时,战老夫人执意要她饮下的那盏合卺酒里浮着的金粉。

那是龙虎山的“借运砂“,此砂能暗中窃取他人运势,为使用者带来好运。

“少夫人,请吧。“侍卫的刀鞘重重磕在她断裂的肋骨处,剧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反倒让灵台清明。

供桌下藏着前世她埋下的护命符,此刻正隔着青砖传来灼热脉动,那脉动如同心脏的跳动,给她带来一丝温暖。

灵若瑶踉跄着抓起案头朱砂笔,笔尖悬在《放妻书》上三寸突然顿住。

狂宇轩腰间玄铁令牌映着烛火,照出他眉心骷髅状黑气已蔓延至太阳穴——这正是双生咒反噬的征兆。

“再拖延时辰...“易如霜的蛇纹匕首抵住她后颈,那冰冷的刀锋让她脖颈发凉,“就把你扔去喂将军养的阴兵。“

雨幕中忽然传来槐枝折断的脆响,灵若瑶腕间金莲印记骤然发烫,如同被火灼烧一般。

她想起祠堂后那株百年槐树的树洞里,还封着当年狂宇轩送她的及笄礼——柄刻着《度人经》的桃木剑。

朱砂笔尖终于落下时,灵若瑶故意将“瑶“字最后一点拖出符尾。

鲜红墨迹在接触到《放妻书》上暗纹的刹那,竟沿着狂宇轩的生辰八字游出蛛网般的金线,那金线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滚!“狂宇轩突然暴喝,声音如雷霆般响亮,佩剑劈碎供桌上的青铜香炉。

飞溅的香灰中,灵若瑶看见他脖颈处浮动的符咒已蔓延至耳后,像无数条吸食精血的蜈蚣,那符咒散发着一股邪恶的气息。

她抱着染血的包袱冲进雨幕,怀中的桃木钉突然开始剧烈震颤,那震颤如同地震一般,让她的手都有些握不住。

前世师父教的“龟息诀“随记忆苏醒,丹田处沉寂多年的灵力如春溪破冰,那股暖流在体内缓缓流淌。

身后追兵的火把在雨帘中晕成血色光团,她朝着槐树狂奔时,脚下每步都踏在将军府布阵的阵眼方位,那地面湿滑,她差点摔倒。

“在那里!“侍卫的箭矢擦过她发髻,射碎檐角镇宅的八卦镜,“砰”的一声巨响,碎片飞溅。

灵若瑶扑到槐树下的瞬间,怀中断成两截的玄鸟玉珏突然迸发青光,那青光柔和而又明亮。

这是狂宇轩当年亲手雕的定情信物,此刻却映出树洞中桃木剑上密密麻麻的裂痕——原来三年来,她的气运早就通过这柄剑被源源不断输送给将军府。

惊雷再次劈落时,她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桃木剑上,那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前世封印在剑中的三清铃虚影凌空浮现,铃音荡开的涟漪竟让暴雨倒悬,那铃声清脆悦耳,却又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追兵们的火把接连熄灭,易如霜的蛇纹铃铛在百米外发出凄厉哀鸣,那哀鸣如同鬼哭狼嚎。

“以我凤命为引,借天地共证——“灵若瑶将桃木剑插入槐树雷击痕,树根下顿时涌出黑红血水,那血水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味。

这是玄门禁术“李代桃僵“,腐烂的树芯里缓缓浮出一具与她容貌相同的焦尸,那焦尸散发着刺鼻的烧焦味。

当追兵的火把重新聚拢时,众人只见焦黑槐树下蜷缩着具挂着累丝凤冠的尸骸。

易如霜用匕首挑开尸身衣襟,露出灵若瑶特有的朱砂蝴蝶胎记,这才对着暴雨中的玄甲身影娇笑:“将军可要厚葬姐姐?“

狂宇轩抹去面具上雨水,指尖擦过焦尸腕间残存的半截金链。

那是他出征前亲手扣上的鸳鸯锁,此刻链条断裂处竟生出细密红丝,如同活物般缠上他指尖,那红丝冰凉而又黏腻。

“扔去乱葬岗。“他碾碎指尖红丝,转身时玄色大氅扫过焦尸面目全非的脸。

没人注意到尸身袖中滑落的桃木钉,正将渗入地底的血水引向西郊荒山。

三日后,将军府挂起百丈红绸,那红绸在风中飘扬,显得格外喜庆。

易如霜抚着新换的鎏金婚书,突然被狂宇轩掐住咽喉按在合欢榻上。

他眉心黑气已结成实体,右眼瞳孔变成诡异的暗金色:“说,三年前青州瘟疫...咳咳...那些流民...“

“将军又做噩梦了?“易如霜笑着将蛇纹铃铛贴在他心口,铃舌人骨泛出磷火般的幽蓝,那幽蓝的光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明日大婚,该去祠堂给姐姐上炷香了。“

而此时西郊荒山,暴雨冲刷的坟茔突然伸出一只沾满泥泞的手,那泥土的腥味扑面而来。

灵若瑶扒开压在身上的引魂草,腕间金莲印记正将月光凝成薄纱覆住面容。

她望着十里外张灯结彩的将军府,将桃木剑上最后缕青丝焚成灰烬,那灰烬在风中飘散。

乱葬岗磷火忽明忽暗,映出她易容后略显英气的面容。

当指尖抚过新刻的“玄璃“木牌时,远处官道突然传来马蹄声,两个小厮举着告示匆匆而过:“战老夫人急症,重金悬赏风水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