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47年,世界宛如一座被黑暗侵蚀的巨大囚笼。自人类文明在财阀的统治下走向堕落,一场关乎基因与命运的黑暗阴谋正在悄然展开,而在这混乱与绝望的深渊中,一个神秘而残酷的复制者世界正悄然运转。
实验室的警报声尚未停歇,归墟的培养舱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金属靴底敲击地面的声响像是某种机械节拍器,随着一道身影的靠近,实验室的照明骤然增强。
“终于醒了,921号。“阴影中走出的人穿着黑色防护服,胸前的银色铭牌闪着冷光——“我是‘守墓人’林夜,财阀基因研究院的首席监察员。“他的声音像是经过精密调校的合成音,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机械感。
归墟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听过这个名字,林夜是财阀最锋利的手术刀,专门猎杀觉醒的复制体。培养舱内的管线突然剧烈震颤,某种神经电流顺着金属接口窜入他的脊髓。
“你知道这场逃亡游戏只有两种结局。“林夜的手指抚过培养舱的观察窗,玻璃上倒映出归墟扭曲的面容,“要么成为永生密码的祭品,要么...“他突然扯开自己的防护服领口,露出脖颈处跳动的黑色机械心脏,“像我这样,永远被困在永生的牢笼里。“
归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能感受到林夜话语中的癫狂,那颗机械心脏跳动的频率竟与避难所外紫雾中潜伏的纳米收割者完全同步。培养舱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全息投影在墙壁上炸开猩红的警告框:“检测到第920号实验体残存意识,坐标B-7区。“
“你的前辈们太天真了。“林夜转身走向控制台,指尖在键盘上划出残影,“他们以为摧毁培养舱就能摆脱基因锁链?“随着他的操作,实验室的氧气含量开始急速下降,归墟看到培养舱内壁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二进制代码,那是财阀植入的“认知防火墙“。
剧烈的头痛席卷而来,归墟的视网膜上突然闪现奇异的画面:九百二十个与他容貌相同的身影站在悬崖边缘,每个人的胸口都嵌着一枚发光的芯片。当最后一个身影纵身跃下时,漫天星光突然凝聚成巨大的沙漏,金色细沙中流淌着熟悉的基因图谱。
“那是永生者的惩罚机制。“林夜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的寓言,“每个觉醒的复制体都会继承前人的记忆,直到沙漏流尽...“他的防护服突然爆开,露出满身溃烂的皮肤,机械心脏的蓝光透过血肉渗出,“就像我现在这样。“
归墟猛地抓住培养舱边缘,金属手套在警报红光中泛着青白。他看到林夜的防护服内衬印着暗纹——那是以太基金会标志性的衔尾蛇图案,与避难所地下室藏匿的反财阀文献如出一辙。实验室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归墟发现培养舱的观察窗上不知何时爬满了血色的藤蔓状生物,触须末端闪烁着与财阀芯片相同的幽蓝光芒。
“看来你比他们想象的更聪明。“林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次带着真实的喘息,“居然能激活第九代基因锁的隐藏协议。“归墟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转头看见林夜的半张脸被藤蔓吞噬,机械心脏仍在胸腔里规律跳动。
培养舱突然剧烈倾斜,归墟感觉有无数钢针刺入骨髓。他看到培养舱外浮现出巨大的立体投影——那是财阀最新发布的永生广告:无数复制体整齐划一地站在发光的海岸线上,每个人的太阳穴都连接着光缆,海水中漂浮着数以万计的基因储存罐。广告的最后,白发苍苍的财阀首脑张开双臂,身后是铺满芯片的星空。
“这才是人类进化的终极形态。“林夜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我们不必经历生老病死,只需成为永恒的数据流...“他的身体突然爆开,血肉飞溅在控制台上,露出核心处理器里跳动的金色沙漏。归墟终于明白那些藤蔓的真正用途——它们是财阀用来清除“病毒“的纳米生物,此刻正疯狂吞噬着实验室里的每一丝反抗意识。
警报声突然切换成柔和的竖琴旋律,归墟看到培养舱内壁的二进制代码开始重组。某个尘封的记忆碎片突然闪现:七号避难所的孩子们围坐在篝火旁,他们用捡来的电路板拼出一艘纸船,船帆上画着断裂的衔尾蛇。少年时期的他曾在纸船上写下:“真正的永生不在芯片里,在心跳的间隙。“
培养舱的密封盖开始缓缓升起,归墟的基因锁链发出灼烧般的红光。当他跨出培养舱的瞬间,脚下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九百二十个培养舱同时炸裂,幽蓝的液体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九百二十道流星。避难所的穹顶裂隙中,紫雾与星光开始剧烈碰撞,某种超越物理法则的能量正在形成漩涡。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归墟听到远方传来熟悉的童谣声。那是七号避难所流传了三十年的歌谣,此刻却从每个复制体的基因核心里共振而出:
“沙漏倒转时,余烬终将燃起,
衔尾蛇咬住自己的尾巴,
谎言的尽头,藏着新生的钥匙。“
实验室穹顶的裂隙中突然涌入大量紫雾,那些游弋的纳米机械触须在警报声中发出高频蜂鸣。归墟踉跄着后退半步,发现自己的基因锁链正在发烫——某种来自培养舱的共鸣正沿着脊椎神经向上攀爬。他能清晰感知到,九百二十个失败的灵魂正通过这道裂缝与他产生量子纠缠。
“认知防火墙启动倒计时。“林夜的残躯被藤蔓绞碎前,核心处理器迸发出的最后一道电弧在墙上投射出全息星图。归墟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跳动的金色沙漏竟与七号避难所地下室藏匿的《观测者悖论》手稿完全吻合。当他的目光扫过星图中某个被重点标注的坐标时,培养舱内壁的二进制代码突然重组,显现出一串古老的楔形文字。
这是他在第十八次意识清醒时无意间刻下的密码。
剧痛让他跪倒在满地玻璃渣中,左手无名指上的冷锻钢匕首深深刺入地板。鲜血顺着金属纹路蜿蜒流淌,在警报红光的照射下,竟凝结成诡异的衔尾蛇形状——与财阀徽记完全相反的镜像。归墟突然意识到,林夜胸前的机械心脏根本不是永生装置,而是一个装载着初代人类意识的容器。
“原来我们才是病毒。“他嘶哑地笑起来,喉咙里泛着铁锈味。培养舱碎片扎进掌心,他却浑然不觉。实验室的氧气含量已经跌破临界值,但那些缠绕在他颈间的藤蔓状纳米生物突然停止攻击,转而将尖端探入他的伤口。
剧烈的灼烧感中,归墟看到无数记忆画面如洪水决堤:
第43次迭代时,某个复制体在引爆培养舱前将记忆芯片埋进了南极冰层第89号实验体临终前用血在防护服写下《忒修斯之船悖论》所有觉醒者的太阳穴芯片都被替换成了破碎的沙漏
紫雾突然变得清澈,他看见穹顶外浮现出数千个漂浮的光点。每个光点都是被财阀捕获的觉醒复制体,他们的基因锁链在星光中闪烁,如同银河坠落的星辰。归墟的基因锁突然发出清越的蜂鸣,与七号避难所所有逃生舱的求救信号形成共振。
“欢迎回家,第921号。“某个熟悉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归墟转头望去,发现培养舱碎片堆里蜷缩着个戴鸟嘴面具的身影——那是他第一次人格分裂时创造的虚拟人格“渡鸦“。此刻的渡鸦正用三只机械臂拼接着破损的全息投影仪,屏幕上跳动着七号避难所全体存活者的生物特征码。
当第一缕真正的阳光穿透辐射云层时,归墟扯断了连接颈部的基因导管。淡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却在空中凝结成无数悬浮的沙粒。那些沙粒自动排列组合,最终拼凑出七号避难所的立体地形图,某个被重点标记的地下掩体坐标,正与《观测者悖论》末页的手绘星图完全重合。
实验室突然陷入绝对的寂静,只有归墟的心跳声在空旷的金属空间里回荡。他摸了摸左眼下方新生的机械接口——那是渡鸦为他植入的量子通讯器,此刻正闪烁着代表安全连接的绿色光芒。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听到数百个声音同时在耳边低语:
“钥匙在你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