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独栋中古房子内的疯女人

北辰到达时，房子周围已经拉好警戒线，他带上工作证，穿过人群就看见同事们已经投入到现场侦查工作中。

看见他来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短发女子朝他打招呼，“小辰，来这边。”

听到声音，北辰看过去，然而，当他踏进房子内时，愣在原地，房子内的陈设与记忆中的某些画面重合。

而一旁，童诗诗并未注意到他的异常，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死者是单亲妈妈，叫周红，二十六岁，一家培训机构老师，拥有一个4岁的女儿，不过两个月前失踪了，已经在派出所报过案，至于死者本人，今天……”

她顿了一下，正好看到北辰傻愣在原地，眉头微蹙，“喂，怎么回事？现在工作时期，可不兴走神！”童诗诗拍了拍他，扬声道。

北辰反应过来，“哦，好，好。”表情有些呆愣，眼神却不住地在扫视周围的环境。

童诗诗又继续道：“整体上没有打斗痕迹，排除入室抢劫，死者尸体没有被拖动痕迹，可以肯定是第一现场，死亡原因，阿妍在看了，报告不久之后能出来，以上，就是基本情况。”

突然，他停在一扇门面前，回首道：“房子内是不是有个书房？”

童诗诗看了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门，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得到证实之后，他猛的推开身后的门，看见里头的景色，身子下意识放松，一副了然的样子，“这下被我逮到了！”

童诗诗走到他身后，同样看到了房间中的陈设，三面墙都是巨大的书柜，最中间是极具欧式复古风格的桌椅。

“竟然不是凶杀现场么？”她听见他嘟囔着，奇怪的言语引起了她的怀疑。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是疑问，是肯定，童诗诗望着他。

北辰有些出神地摇摇头，“还不能确定，总之，先调查一下死者人际关系，从周边查查有什么线索吧，对了，我师父呢？”

最后一句他明显的表露出意外，按以往情况，遇到此类案件他师父都会到现场，今天到这会都没看见人，真是奇怪了？

童诗诗拍了拍手，一边答一边秩序井然的安排探查工作，“老大被另一个案子绊住了，查到一半没办法退出来，这不，这次我带队呢。”

最后，她一掌拍在他肩上，随意道：“走，你小子跟我一组，我们去周边看看。”

北辰歪着头，吃痛地拧着脸，“姐，你轻点，骨头都要被你拍碎了。”

“小辰啊，这就要碎了？看样子十圈体能不行啊~下次让我来练练你。”童诗诗取笑道。

像是听到什么恐怖故事般，北辰一声哀嚎：“别了吧，姐~求绕过小弟我~小身板经不得你揍啊！”

独栋小房子所在的位置位于街道的里侧，这里环境相对幽静，要穿过一条狭窄的巷子，巷子墙后是一排排的银杏树，现在是深秋，大部分树上都光秃秃的，看起来有些萧条。

穿过这条巷子，他们才来到了与案发现场只有一墙之隔的居民楼正门楼梯口。

沿着Z字形的楼梯，一户户的敲开门，询问着死者相关的信息。

“哦？她呀，认得，我女儿曾经和她女儿在一所幼儿园读书。”推开门的是个年轻妇人，腰上还系着围裙，拿着一把红苔菜，似乎是正在做饭。

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两人继续往上，正好看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正在嗑瓜子，于是走上前询问。

那妇女眼前一亮，似乎对这样的询问期待已久，如倒豆子般一箩筐说个不停：“嘿！周红嘛！我晓得，是个疯女人，前段时间总能能听到那房子里传来大喊大叫的声音，物业警告了好多次都不抵用！”妇女的声音有些尖锐，显然对这样的行为很不爽。

“她怎么了？”妇女好奇的问道。

“死了。”

妇女吓住后退了几步嘀咕着：“早就知道这怪病看医生也不抵用，定是撞邪了。”随后骂了一声晦气，丢下他们骂骂咧咧地走回房子。

两人对视摇摇头，又往上爬了几层，在六楼门口遇到一个晒太阳的老奶奶，不过，他们走过去之后，老奶奶并没有什么反应，两人靠近后，老人颤颤巍巍地转过头，“是有什么人来了么？”

老人的眼睛很小，瞳孔灰白，应该是视障患者，北辰蹲到老奶奶身边，与她平齐，凑到她轻声问道：“奶奶，你认识街后那个房子里的人嘛？”

“那个房子里的人吗？我听我老伴儿说过，那个姑娘有个女儿，水灵灵挺可爱的，不过听老伴儿说丢了，怪可怜的，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老人轻蹙着，带着一丝丝心疼，关怀地问道。

北辰握住老人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没呢，奶奶，我们就是问问。”

无声中，两人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按照他们收集的资料，周红在培训机构那边可是一个正常且情绪温和的人，机构里大部分学生都喜欢她，和附近居民的描述完全对不上？

上面还有一层，童诗诗仰起头，看着楼上，问道：“奶奶，楼上是谁啊？”

奶奶顿了一下，偏过头，见此，北辰微微凑近正要开口重复一遍问题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少年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我家门口？”

“嗯？是小松吗？”奶奶问道。

少年瞪了他们一眼，快步走到奶奶身边，两人立马表明自己的身份，小松虽然疑惑，倒也为他们解答了问题，“楼上住着的是苏医生，可厉害了！”少年眼中藏不住对所谓的苏医生的崇拜，“不过……”他话锋一转，“你们现在去是见不到苏医生的，他脾气有点怪，工作日下午两点才开始工作，任谁敲门没到点都不会开门的，更别说今天周六了。”

“现在才……”他看了一眼屋内的钟表，“现在才一点半，要么等着，要么改天再来吧。”

少年傲娇地甩过头，扶着老奶奶进了屋内，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不过也还是想着上楼看看，然而，当北辰看到七楼的门时，眼前有些恍惚。

“啧，这家伙这么有讲究的吗？连门都做的花里胡哨。”

看到别具一格的房门，童诗诗忍不住吐槽道，她摁住门铃，然而无人回应。

嗯哼？难道真像那小孩说的？

童诗诗沉思着，又摁了几下，都是一样的结果，她看了看手表，这是肚子适时响起了抗议的声音，“喂，小辰，要不我们先去吃点吧？等会过来……”

她回过头，北辰的神色有些古怪，他抿了抿唇，心不在焉地对童诗诗说道：“诗诗姐，你先去吃，我在这等着。”

童诗诗虽然不解，却也没有坚持，爽快地答道：“好嘞，我给你带回来，想吃什么，姐请客。”

北辰随便说了一个，童诗诗走后，他看这扇门看的出神，结合刚才调查到的信息，有个奇怪的猜测出现在他心中，不知不觉，这个猜测越来越清晰。

下午两点。

一如往常，苏昧习惯性地开门通风保持好心情，然而今天却开门不利！

他刚拉开门把手，眼前一黑，身子一沉，一坨黑影直直倒下来，压得他猛猛后退，好在有玄关柜子抵着，不然铁定四脚朝天，乍一看，是个陌生的青年。

苏昧的脸骤然黑成煤炭，“你……TM是谁啊？”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耳旁喷吐而来，二话不说，屈腿膝袭，握拳肘击！

北辰后腰吃痛，看见迎面来的拳头，迅速偏头，不仅避免了毁容，卓越的职业素养还让他很快的做出反应应对，趁机将他双手钳住，反剪背后，中气十足地说道：“不许动，我是警察！”

“诶，小辰，你吃不吃辣椒炒肉啊？我给你带了点……”

童诗诗提着打包盒，刚爬上楼梯就看见两人以奇怪的姿势缠斗在门口，个个表情凶神恶煞，谁也不服谁，一头问号：“你们这是……”

在童诗诗的解释下，两人解开了误会，但并没有得到苏昧多好的脸色，甚至还吃了个闭门羹，砰的一声，留两人在原地风中凌乱。

北辰不甘心的继续摁门铃，然而，无人搭理，无奈之下，只好敲门，声音之大，上下楼邻居还探出头来，甚至还有热心肠打电话给苏昧，询问发生了什么。

苏昧耐心一番解释后，再次拉开门，眼神不善地说道：“再呆在这，小心我投诉二位骚扰居民！”

“我们只是想请你配合询问！”北辰扬声道，对于这个打心里被认定的嫌疑犯，他没有任何好感，没想到这次竟是再他附近发生的凶案，这下好了，他总算逮着机会了！

苏昧下意识注意到他垂着的手拳头紧握，面部肌肉紧张，脸上带着愁眉，但看向自己的目光却极为的坚定，这家伙是在怀疑自己什么吗？

心里有了盘算，他慵懒地靠在门上，微微挑眉，“行，十分钟，只给你们十分钟，十分钟之后请自觉离开。”

说着，他让出位置，让两人进来。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也很严谨，至少，当他们走进来时，就从心理上感知到一份趋近完美的和谐，仿佛他们不是闯入者，而是本就是屋子的主人。

尽管这样的感觉有些不同寻常，但不管怎么看，都没有发现问题，对于两人的反应，苏昧就像没看到般，兀自地走到常用的茶桌面前泡茶。

“二位想喝什么程度的茶？沸水？75℃？50℃？还是说冷水？”

“随意就好。”童诗诗随意地答道。

苏昧顿住，抬头，“随意？”

“客随主便，随意有什么问题吗？”听到他语气中的不同寻常，北辰反问。

他轻轻地冷哼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当然有。不同的人性格不同，爱好习惯也不一样，乃至于会影响饮食、装扮，甚至是行为，不管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你的想法终究会浮于表面~比如，这位警察先生进门就在四处张望，似乎想从我这里验证什么？”

苏昧微微俯身，将灰色的马克杯推到他面前，抬眸与他对视，一双眼睛深邃如利剑，直逼他的内心，仿佛一切都无所遁形。

北辰下意识地回避他的窥视，然而却在茶几桌角处看到了一本熟悉的书。

《艾瑞克森催眠理论》？怎么会在这？

他拾起那本书，仔细翻看，书封还很新，像是看起来刚买来不久，旁边垃圾桶还有刚丢掉的包装，这是，这会是巧合吗？

“怎么？警察先生也对心理学感兴趣？”

对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北辰主动迎上他的目光，直言道：“我见过你！”

苏昧先是愣了一会，然后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扬了扬嘴角，抿了一口茶，悠闲地靠在沙发上，“这位警察先生，想套近乎也不是这样来的，我可不吃这一套。”

童诗诗朝他使了个眼色：北辰，别冲动。

然而，北辰却说得斩钉截铁，先前无法确认，当看到这本书的时候，特别是，他注意到书的内页沾了一抹红，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在那座独栋小房子内，你拿着凶器，以不知道什么手段，杀害了死者。”

场面瞬时一片寂静，苏昧放下茶杯，慢慢地走近他，“首先，我们并未见过；其次我也并非凶杀；最后，查案是讲究动机与证据的，不知警察先生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凶手呢？”

倾倒而来的黑影充满了压迫感，可北辰越发觉得事实就是如此，随后，便将自己的梦境描述出来。

一开始苏昧并不当回事，随着他描述的深入，眉眼逐渐染上思绪，不过他隐藏的很好，并没有让人发现，反而光明正大的嘲笑道：“相信一个梦境？或许这位警察先生该去看心理医生了？当然，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找我，免费的。”

说着，他故意从桌上抽出一张名片递过来，上面正是关于他的职业，不过，任谁都知道他是在嘲讽。

北辰还想说什么，童诗诗却拽住了她，朝他摇头，主动站起来说道，“抱歉，打扰了，情况我们大概明白了，关于案子我们会尽量查明，到时候有需要，还希望您能多配合。”

苏昧果断的点点头，“可以，不过需要预约。当然，最好希望是一个靠谱的警察先生，不然我不能保证不会袭警。”

说这话时，他还斜视了北辰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挑衅，明里暗里似乎都在点某个人。

此时的北辰就像炸毛的狮子，如果不是童诗诗气势压住，他可能马上就会上去找苏昧打一架，好在最后还是以查案要紧，被童诗诗连拖带拽地拉走了。

将人送走之后，苏昧脸上可见的多了些倦容，揉着眉心走到工作台前，先是将今天的预约推掉，之后从右边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方盒，不知道他做什么，小方盒以全息虚拟的形式展示出数件物品，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最中间拇指盖大小的蓝色晶体上，他摸着下巴，靠在椅子上，目光有些出神，“会是CX-3晶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