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掌中白狐起异香

“好处？”

燕赤霞微笑道：

“九幽阴河既然是死魂之居所，亡灵之归处，那自然也会孕育天地奇珍，倘若能收取一二，对修道，亦有好处。”

“天地奇珍？”

宁采臣好奇：“莫非是类似人参、鹿茸这类昂贵物品？”

“错，这些虽然也是好东西，可对咱们修道之人而言，却也不过是寻常，比之山野杂菜，林中草药，也不过是不同药性的药品罢了，算不得奇珍。”

燕赤霞微笑解释：

“所谓天地奇珍，便是寻常人难以见到的神异物品，没有点修为，是看不出来的。譬如人参，倘若人参孕育良久，化药性为灵性，那便可算得奇珍一列。倘若只是平白空长年份，没有半点转变，那也只是一味猛药罢了。”

宁采臣若有所思道：

“燕师曾说，人之修行，有道术和武术两种途径，道术修神魂，武术修肉身，那这九幽阴河既然是死魂之居所，那孕育的天地奇珍，便是对神魂修行有增益的了？”

燕赤霞道：“未必，这得看运气，或许对肉身修行有益处也说不准。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我偿听闻武人练武，日啖三牛，食量惊人，难道也不需要这类补药？”

宁采臣心底里的疑问可不少。

如今难得有机会问，自然要多问一些，多了解一些。

“不需，除非他练得五脏失衡，阴阳失序，才需以其他药来调理，若失衡严重，才用猛药，若失衡稍轻，寻常一味药也就罢了。”

“那练武起步之时，也不需这些补药？”

“自然也不需，若想练武，与其多吃药，不如多吃肉。”

宁采臣越发好奇：“那我看话本小说中，都说修道高人，餐风饮露，吞霞服气，这是否为真？”

燕赤霞笑道：

“这是古之修士才如此。而今咱们太素剑门讲究道武双修，顺应人之本性，该吃吃，该喝喝，你若想娶老婆，养家育儿，也都随你，当然，若真想娶，我建议还是等至少修到显形之境，才比较合适。”

这时，婴宁插口道：

“我说你们，不是说九幽阴河之中的好处吗？为何总是岔开话题。”

宁采臣敲了小白狐脑袋一下，说道：

“燕师正教我修道常识，切莫插嘴搅扰。”

小白狐顿时委屈地嘟起了嘴，一对桃花眼水汪汪的。

燕赤霞笑了起来。

“宁采臣，你先入静，修持一段时间吧，然后等神魂修养好了，再给自己画两个阳字符，这样也能助你抵御后半夜的阴气，等阴气潮汐稍有回落，我带你去外面走走，看有没有运气采得被冲上来的九幽奇珍。”

原本燕赤霞预估，宁采臣的神魂之力，要支撑到一夜画好几个阳字符，还力有未逮。

最多最多，能画三枚，便是了不起。

可没想到，宁采臣之前就已经能一口气在后墙窗棂上画了四个。

如今他入静火候逐渐精深，能一口气持续大半个时辰。

便说明，宁采臣在神魂修持的禀赋再一次出乎了燕赤霞的预估。

让宁采臣修持一段时间后再画符，想必能让他这阳字符的功效再上一筹。

宁采臣答应一声，便捏着小白狐，端坐下来。

默诵心决。

“杳杳冥冥清净道，忘心忘法亦忘形，无拘无染越和冲，声色非干万法空。”

小白狐感受着宁采臣手上的力道逐渐下滑，双目滴溜一转，悄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又等了一会儿，正准备等宁采臣手上的力量再下滑一下，便脱离开。

忽然，燕赤霞目中神光忽现，照射到小白狐身上。

婴宁被慑得一动不动。

“小白狐，别打搅我徒弟入静修持，乖乖坐好。等过几日，他火候精深了，你再去干扰他，磨炼他，你可明白？”

“倘若明白，便眨眼。”

燕赤霞的声音，忽然传递到了婴宁心头。

它无奈，动弹不得，只能眨了眨眼，表示明白。

……

宁采臣这一次，心决还没完整默诵完，便已经悄然进入了入静状态。

又一次，在眉心灵台处见到了自己那模模糊糊的神魂虚影。

随着他经验的加深，他对神魂虚影的律动，已经有了一些把握，可以精准识别。

很快，他微调默诵心决的节奏，如和歌一般，应和着神魂律动。

一摇，一动。

大欣悦，大欢喜，再度临身。

掌中原本越发衰退的阳气，也停止了衰退，越发暖洋洋起来。

不知不觉间，他发觉眉心灵台处的神魂虚影，似乎凝实了一些。

他看不真切，只觉得应当是如此。

直到眉心微疼，他知道已到极限，便从入静中退了出来。

只见前方，燕赤霞也在盘膝而坐，默默修持。

只见燕赤霞的满面虬髯之下，有红光溢出，如水一般流淌，颇为神异。

这还是宁采臣第一次亲眼见燕赤霞修持神魂时的动作。

他心中赞叹：“不愧是燕师，修持神魂，便有异象显现，当真的是剑仙一般的高人。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修为境界。”

正想着，他发觉掌心有湿漉漉的感觉。

低头一看，原来是婴宁不知不觉，在自己掌中悄然睡着。

只见这小白狐身体蜷曲着成团，侧身枕在那大毛尾上。

小嘴微张，有丝丝口水滴落，落到他掌心。

宁采臣鼻头动了动，心中一奇：

“难怪燕师说这是灵狐，居然连口水都有股子异香。这小白狐，除了蠢笨了些，倒也没什么坏处。”

这时，宁采臣才注意到另一件事。

此刻寺内的烛火早已灭了。

显然他这次入静的时间早已超过两刻钟。

可他居然能在阴暗无光的环境下，看清东西。

他心中一奇。

“原来这就是修道的乐趣。”

不过宁采臣并没有高兴多久，他发现窗外的阴气不再像劲风那样吹动窗棂，而是越发浓郁，连各处细缝处，都有丝丝阴气钻了进来。

看样子，阴气已经浓郁到，连金刚经和阳字符都抵御不住的地步了。

“燕师，快醒醒！”

“不必多言，我早就醒了。”

“燕师不是说，阴气会回落？”

“回落之前，会有一波大涨。”

燕赤霞嘴角抽了抽，他没料到，回落前的大涨居然这么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