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另一边,冯渊却只是面色稍显红润,呼吸勉强平稳。虽已不再一脸死相,但仍算不上个“大活人”。
看来,施放内力,还需功法辅助。仅凭感觉,端的是事倍功半。
仅仅小半炷香的功夫,贾琛已浑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单薄的白色囚服,早已湿透。他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却丝毫不觉寒冷。
于是,他把两床被子,都盖在冯渊身上。
草垫太薄,地板太硬。躺了不一会儿,贾琛便觉腰背酸痛,便双手撑地,双腿盘膝,闭目做起了瑜伽。
好恢复些精气,再为冯渊疗伤...
他不知道的是,今日“大闹”府衙,“气晕”贾雨村之事,已在京城传开了。
不少市井之徒,都将之戏称为“贾琛之乱”...
京兆府衙五里外的荣国府里...
一个眉眼秀丽、肤白俊美的少年,正坐在黄柳周垂,清新雅致的庭院中。
同三个容貌秀丽的小姑娘,围在石桌旁吃酒说笑...
只见他身穿绿绫袄,外披红绫袍,头戴紫金冠。胸前挂着一枚鹅蛋大的温润宝玉,上书“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十二个字。
此人,正是那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荣国府的心头肉,宝二爷——贾宝玉。
而身旁二人,则是他的贴身丫鬟袭人、晴雯...
“没曾想,贾琛那厮竟说:‘大人!可有人证物证?!如若无凭无据,岂不是栽赃陷害?!那小人可要反告贾珍那厮喽?!’气得那贾雨村直骂他是要造反的江湖匪徒,哈哈哈哈...”
晴雯说到兴起,本就灵动的眼睛,变得越发光彩动人。柔软的水蛇腰,也止不住地颤起来。
“我本以为,这贾府上下,都如我这般文弱之人。岂料,竟有这等勇武过人之辈。哈哈!”
贾宝玉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说罢,快步进屋,抽出一把宝剑,就在院子里胡乱舞了起来。
虽没有章法和力道,却不失灵性,隐隐透出些少年的意气风发。
“所谓江湖豪侠,不过是些鸡鸣狗盗之徒。不是农桑,不读诗书,不入行伍,不效朝廷,并无甚可取之处...”一旁的袭人,修长的俏脸却面沉似水,显得很是不喜。
“人证物证俱全,方可定罪!所谓强抢钱银,不过一面之词。再说了,那薛蟠家仆打他之事,又不是假的!”
不等说完,贾宝玉急忙打断。生怕这位“好姐姐”,又要趁机大讲特讲科举取士之类的“道理”。
但说着说着,脸上笑容散去,不禁叹道:“只可惜,此人身陷囹圄,无法得见。想必,是个极有趣儿的人物...”
“此事有何难的?不过白银三百五十两,替他赔给珍大爷便是了...”晴雯半开玩笑道。
“倒是个法子...”贾宝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思虑起来。
“你怕不是还想挨老爷打...”袭人无奈道。
“哎...”
此话一出,宝玉顿觉屁股隐隐作痛,只得无奈作罢。忍不住长叹一声...
不多时,京兆府衙后院的囚室内。
贾琛已将能想到的几十个瑜伽姿势,通通做了一遍:时而扭成一团麻花,时而把身子反折,时而单臂支撑悬空,时而上下颠倒...
几个时辰下来,他不饥不渴,不困不乏。反而精神越发高亢,心情愈发舒畅。四肢百骸,又有了使不完的力气。
难不成,这些瑜伽动作,就是自己内力日盛的原因?!
贾琛只觉不可思议。但转念一想,这瑜伽训练,已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自从穿越以来,他也常在房里练习。
若因此激发了内力,倒也说得通...
想到这里,贾琛不由得心中大喜。忙将冯渊扶起,欲再为其疗伤。
突然,两串脚步声传来。
一深一浅,一轻一重,分明是一男一女走了过来。男的,自然是府内衙役。至于那女的...
难不成,是老娘来了?!
只是自己处境如此凶险,她来岂不也要被牵连?!
贾琛不由得悲喜交加,忙将冯渊放回床铺。理了理衣服,盘膝闭目,摆出一副正在修炼内功的样子。
“呵呵!”
“果如传言那般仪表堂堂、修为非凡呐!”
岂料,竟是一阵喜鹊般的少女轻笑。
“敢问,姑娘芳名...”
贾琛忙起身拱手,慌不择言道。两颗眼珠子,却被牢牢钉在兜帽下,那张娇俏灵动的小脸上。完全忽视了其身后一脸不耐烦的衙役。
来者,竟是贾宝玉的贴身丫鬟——晴雯!
“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小女子姓名不值一提!我此番前来,是奉了主人之命。”晴雯笑道。
话音刚落,贾琛不由得心头一凛,心里暗骂“好白菜都被猪拱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应妄下结论,没准这主人是哪位大家闺秀呢。
于是,凑近身子,低声耳语道:“敢问姑娘的主人是...”
“我家主子说了,若是有缘,他日必定相见。这是替公子带的水酒吃食和金疮药膏。还请公子笑纳。”
晴雯说罢,放下两个一尺多高的红木食盒。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了贾琛一番,就径直离开了。
只留下豆蔻般香甜的气息,若隐若现...
从此,“甜妹儿”一词,在贾琛心中有了具体的形象...
待晴雯和衙役走后,贾琛打开两个四层食盒一看。发现,里面的吃食酒水,除了两坛花雕,都是些精致的糕点和小菜。
对他这种“习武之人”来说,就连塞牙缝都不够。
所幸,止血清淤的膏药和丹丸倒是不少,应该能控制住冯渊的伤势。
于是,贾琛忙将冯渊扶起,倒了小半杯酒,喂他服下一颗药丸。又用金创膏药盖住各处伤口...
躺了半晌,冯渊气色又好了少许。慢慢睁开眼,艰难地扭过脑袋,对守在一旁的贾琛道:
“贾兄...我...想必是不行了...我自小...父母双亡...又是...家中独子...只有老仆一名...待我如子...还请...”
“放心,你家老仆,我自会安顿!”贾琛点了点头。
没曾想,冯渊拼命伸出一只手,死死抓住贾琛的衣袖,又道:“还...还有...香...香菱...”
“放心,我会救她脱离魔窟...”贾琛咬了咬牙,沉声道。心中杀意又起。
“非也...若薛蟠...待她好...就...算了...”冯渊说完,终于松开手,软绵绵地躺了回去。
贾琛忙伸手试探,见还有鼻息。这才心下稍安,随便吃了点东西...
接下来的好几天,成天都不见这府衙的人过来。只有晴雯每日偷摸送点酒水点心和疗伤丹药。
奇怪的是,冯渊口中待他如子的老仆,却一直未曾露面。许是逃了,或正在四处打点,不得而知。
眼看着冯渊伤情稳定,气色见好,贾琛每日除了练功,便无事可做了。
他心里又时刻记挂着老娘,便想着干脆趁着那姑娘送饭之际,直接带着冯渊逃走算了。
不过,贾琛转念一琢磨。暗忖这冯渊本就身子弱,又身负重伤,经不起颠簸,很可能死在半道儿上。还会连累那对主仆。
便只得放弃这个念头,老老实实地待了下去...
直到某天一早,阳光刚通过脑袋高的小窗射进囚室。四名持刀的衙役,就带着块四指厚的木枷守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