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定策皇宴赈给

大周顺治十六年四月四日。

京城中不知何时传出了消息,说是天下最好的酒楼就在醉春居的对面。

最开始人们还不信,直到有两位商贾直接出面作保,说那逸仙楼中的菜如何如何美味,酒如何如何的醇厚,人们才开始意识到醉春居的对面居然真的开了一家酒楼。

至于这天下第一酒楼的名号,大多数人却还是将信将疑。因为有人认出,那两位商人就是前几天从那条街中走出的商贾,于是有人就说是这两位商贾想要遮掩自己去过醉春居而散出的消息。

对于这个推论,两位商贾当然是矢口否认,说那天自己出了些意外,恰好的发现了这家酒楼。

然后就有礼部尚书突然跳出来附和他们,说此地是一个不错的议事之楼,饭菜也是十分美味。

于是这逸仙楼顿时就成为了众说纷纭之地,让人不由得心生好奇。

后来有人壮着胆子在众目睽睽下走入了那条街,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入了逸仙楼中。

回来时,那人满脸的通红,手中还拿着未喝干净的酒罐,脸上尽是笑颜。在走近街道时,他终于不稳倒了下去,闭眼睡去。

这一下就让众人抓心挠肝起来,派他去酒楼一探究竟,结果却睡死在了街道上。

众人围绕了他手中拿着的酒罐,闻到了那溢出的香气。

“这么烈的酒?香气如此醇厚?”

“连酒都如此醇香,那岂不是这几日的谣传都是真的了?”

“不一定,可能是酒比较好喝而已,还不能确定这家酒楼的饭菜好吃。”

唯一能为他们解惑的人倒在地上,看的他们心里急不可耐。

然后他们就派了第二个人去一探究竟,回来的人没有喝酒,当众就得出了结论:

谣言不是假的!这一定就是天下最好的酒楼。

所有人都不信他说的话,于是第三,第四个人先后进入了那条街.....

全都是一样的结论。

这下京城的百姓顿时炸了锅,纷纷慕名到这条街,想要目睹或亲自探查一番这全天下最好的酒楼。

逸仙楼的生意一时间爆满,隐隐出现了人手不够的情况。

苏言看着人满为患的逸仙楼,顿时有些头大。他倒是没料到生意会来的如此之快,先前外包出去的订单还没做完,逸仙楼中的订单就快做不来了!

就在苏言也不得不下场在楼中忙前忙后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如约而至。

“毕兄。”苏言笑着抱拳,打着招呼。

“苏兄当真是好手段啊,这才几日就将这天下第一酒楼的名声打出去了。”李延笑道。

这几日李延一直在宇衡殿中批阅奏折,勤于朝政。等到将这几日上报的奏折一口气批完以后,李延感到了无比的快活和满足。觉得自己很好的守住了江山社稷。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在没事做时无聊透顶。

说实话,李延发现自己的兴趣居然如此单调。自四岁以来开始练武,八岁开始读书,随后就整天在东宫中操弄着刀枪棍棒,期待着能够随父出征的那一天。结果就是父皇把大周三代要打的仗全打完了,宁国想要派人同大周和解,割地条款都端到谈判桌上了,之后父皇就驾崩了。

自己登基之后也不知晓能做些什么,就待在宇衡殿中没完没了的批阅奏折,解决云江水患以及朝廷内外大小事宜。有了苏言的那番话语提醒,李延发现自己批阅奏折的效率快上了些许。最后就是除开待办事宜和待商议问题外,其他事情李延自己一个人就批阅的差不多了。

难得闲下的李延去看望了趟母后,母后还在后宫中为父皇守孝,之后母后就聊起了自己的婚配问题。

李延落荒而逃。

此时王稚仁也不在宫内,无人解闷的李延只能再微服出宫,去寻苏言。

“毕兄莫要取笑我了,我也不知晓这酒楼怎么一下子火了起来,居然还传出了个天下第一酒楼的名号。当真是给人添笑料。”

“听说是两个商人率先散出去的消息,然后又被那两人证实了。”

商人?苏言的脑海中不由得闪过前几日那两个尿了裤子的人,应该就是这两货吧?

“苏兄现在可需要人手帮助?”

“需要的,店里人都快忙不过来了。”

“那正好,苏兄我就知道你会忙!特意带了家里的下人来给你做帮手!”李延随即朝着门外喊道:

“进来!”

一大班人突然挤进了逸仙楼的大厅内,把本就人满为患的逸仙楼挤了个水泄不通。

“怎么样!苏兄,家里的伙夫我全给你带来了!也不要工钱,你就教他们几道菜就行!放心,这群人不会向外流出你的秘方的!”

“......”

苏言有些惊讶的看着这突然挤进来的这伙人,有些感慨毕少爷的盛情难却。

“多谢毕兄了。”

苏言带头称谢,有了这么一伙人,逸仙楼的运转暂时是没有问题了。

简单的给这些人安排了一下工作,苏言和李延便遁出了逸仙楼,想要找一个清净地聊天。

“呼,总算逃出来了。”

感受到身边明显降下的温度,苏言松了口气。

“有生意做还不好?你不是一直说要给你师傅回棺材本的么?”

李延笑着同苏言一起走在街上,观赏着京城的街坊。

在他的印象中,苏言性格古怪,却唯独对钱感兴趣,现在逸仙楼生意爆满,这不正是好事么?

“对啊,但是这种热度终究是暂时的,想要长久的热度还需要更多的其他因素。我原本想在京城施工的富户中传开逸仙楼价格亲民的风声,结果就突然有了这个‘天下最好酒楼’的名号,导致现在逸仙楼楼中的订单就要忙不过来了,还要去解决之前订下的大批外卖。真不知是喜是忧啊。”

“哦?原来开业那日苏兄就想好了后手么?”

李延回想起开业时楼内无一人光临苏言却毫不担心的模样,原来是早就有后招啊。怪不得一点都不急。

“嗯,是有这么个想法,虽然现在也不需要了。”

“想要一个契机让逸仙楼热度持续下去,我倒是有个好办法。”李延突然神秘兮兮道。

“哦?毕兄有何良策?”

“听说在五天后京城城郊云江江畔又会有一场由朝廷牵头举办的船宴,到时候朝野上下都会参加,更有什么皇亲国戚都会露面。”

“现在苏兄这逸仙楼号称天下第一酒楼,名头正盛。朝廷必会派人来请苏兄的逸仙楼,在这船宴上大展身手。到时候只需要苏兄对此事大力宣扬,保证逸仙楼名声再涨啊!”

苏言看着李延一副兴奋的样子,暗道李延年轻。这万一小皇帝就压根不在意自己天下最好酒楼的名声呢?说到底种要靠别人想法的推测一点都不靠谱好么?

不过苏言也没起怀疑。毕竟毕公子家中是户部人士,这个时候管钱的当然知晓钱会去哪里。

“这先帝驾崩还不到二月,又遇上了朝廷水灾,正是灾年,朝廷怎么会同意再开宴席的呢?”

“哼!据说是为了捐款,召集其他地方的银钱给灾区赈灾。”李延有些气愤道,当时他看到这张奏折的时候都快气疯了,巴不得把写这道奏折的官员打一顿。在他看来,这群人压根没考虑灾民和父皇,只是单纯的想要摆展宴席。但是在理智的思考下,他发现了这是个筹钱的好办法,于是强忍着同意的批奏。

“朝廷还有钱么?”

“有,据说朝廷提前留下了此事的预算。”李延更气了,当时户部尚书张中坚说留下的朝廷必要预存就包括这一部分!

“原来如此。”苏言闭目思考了会,随后评价道: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啊?”正在气头上的李延愣住了。

“且不说这群人目的是想做什么,但是这都是十分利好灾民的举措啊。甚至应该把开展的地址换一换,换到灾区中去。”

李延晕眩了,他知道苏言这么说肯定是原因的,但是他却理解。

“为什么这么说?”

“还记得管子吗?他老人家曾经说过,只有让富人将自己的钱花出去,穷人才能获得报酬养活自己。”苏言接着补充道:

“最极端的情况就是,应该把鸡蛋雕了花再吃,把柴火雕好了再拿去烧。因为这些举措不仅可以养活一个农民,还能养活一个木匠或画师。”

“原来真有管子这个人么?我还以为是苏兄你胡扯.....”

“这样啊。”李延低下头来沉思了一会,然后说道:

“我们虽然不能保证王公是否会捐款,但是却可以保证在宴席开工时需要招收大批的难民做工,这些难民就可以暂时拿到一笔钱财度日,暂时不必再同佛门建寺。”

“若是王公真的捐款了,那我们还可以直接将这批银钱投入灾区,能减少中间过程的灰色手段。”

“毕兄聪慧啊!”苏言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轻叹了口气。

“唉。”

“苏兄怎么了?可是我哪里说的不对?”

“还记得我们说过的前提么?前提是圣上会同意在灾区设宴。”苏言这才忍不住泼了李延冷水。

“圣上不一定会懂其中门路,何况是在先帝驾崩,灾年之际在灾区举办宴席...这会给圣上的声誉带来影响的。”

“不!圣上一定会懂的...圣上并非在意名声之人。”李延却是难得的持反对态度,说道:

“我去和家父说,让他去和圣上解释其中门路,定能说动圣上!”

“好吧。”

苏言不想打击李延的积极性,也是先应下了他的话。

“既然如此的话,那毕兄那日岂不是会和兄父一同出席船宴?”苏言突然道。

李延点点头。

“那这几日我便去寻些粮商买粮,等毕兄上路之时,便想办法将这批粮米带给灾区难民吧。或是在宴席上捐钱时第一个跳出来打头,有第一例的话,不愁其他人不捐。”

“嗯!苏兄真是好计策!”李延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不对啊苏兄,你这话说的好像不会去一样。”

“毕兄忘了?”苏言却是不在意的笑道:

“圣上不一定看得上我这‘天下最好酒楼’的名声,何况还是假的。”

在说出这话后,苏言和李延便在街坊再逛了会,没有一会李延便独自离开了,去时匆匆。

苏言看着李延离去的背影,只当他是心急的去寻找父亲细说船宴一事。

......

大周顺治十六年四月五日。

今日一早,苏言收到了两条消息。

第一条消息,是圣上听说了逸仙楼“天下最好酒楼”的名号,要求他们在四日后的一场船宴中掌勺做宴。

第二条消息,是这次宴席举办的地点...

是在洛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