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麻风村

黄昏，幽州东部，槐林村。

这里经过洪灾、疠人的侵袭后，几乎已经没有人烟。

叮铃~

一道铃声响起，李覆衡的身影出现在村口。

此刻的他身着粗布麻衣，恢复了以往的寒酸郎中形象。

宫内，瑶水衣躺在静室当中，众人都以为宫主正闭关，无人敢打扰，他就凭借万象宝衣偷偷跑了出来。

此次单独出行他未告诉任何人，因为在宫里没多少人值得相信，而俏冬、宝仪等人则不够老练，可能会暴露自己行踪。

曦海上人口中的左右护法不知何时赶到，时间不等人，容不得任何差错。

足厥阴肝经必须吸收疫病炼化，拿到最后一个肉身神通之后，才能安心去沧溟宗。

而眼前的槐林村就是水卒口中麻风病十分严重的村子。

李覆衡重新做回游铃医师，摇着铃铛向村内走去。

这个村落约百余户，已经不算小，虽然位于山脚下，但也不算偏僻。

“不在大山之中，说明那些疠人已不按照以前的规律进行扩散。”

李覆衡回想起以前关于麻风病的记载，从深山走出，向外扩散，周边即是鼠疫村。

但自从章阳泽下雨之后，全都乱了套，各种瘟疫齐出，打乱了之前的规律。

来此之前，他也走过两个村落，那些村子屋里屋外都拾掇有序，明显是有人常住，似乎只是主人暂时出门打个逻。唯一不和谐的，就是偶尔有些柱子、外墙处有几道极深的抓痕。

这不是普通猛兽能抓出来的。

两个村子没发现一个人影，连尸首都没有一具，血腥气也极少，仅仅有一些滴落的血迹。

若是疠人袭击，定然会有一些被抓伤或抓死的人，病发者的神智是不可控的，尤其是肝在志为怒，极为残暴，必然会有些凡人伤亡，可两个村子一个人都找不到。

眼下，槐林村似乎有些不一样。

李覆衡鼻子耸动两下。

有人气，和一丝…骚气。

他在村子里简单逛了逛，十几户人家大门紧闭，这样倒是好得多，说明家中还有人躲着。

通过嗅探，发现还有二十几人活着，只不过村里来了个外人，加上瘟疫肆虐，所以全都缩在屋里。

探查完毕，李覆衡挑了一户正冒着炊烟的人家，轻叩大门。

叩叩~

两声脆响，在寂静的黄昏里分外刺耳。

“有人吗？”

无人回应，但他能听到内里的人急促的呼吸声，似乎怕极了。

“莫怕，我是一名行脚郎中，对许多奇病、怪病有些了解，专门来察看此地的瘟疫，不是染了麻风病的人。”

李覆衡声音清朗，中气十足，一听就是身体硬朗的年轻人。

内里村民听到正常的声音，犹豫片刻，喊了一声：

“你走吧，在外面晃要被疠人刮死的。”

声音略显苍老，是个大娘。

“我从山下村子来的，那里已经没人了，你说的疠人我也没在附近看到，不必太过紧张。”

李覆衡声音尽量平和。

稍等一会，木质大门后响起门闩声，然后打开一丝门缝。

眼见外面站着的，是一个身着白衣、干干净净的年轻人，没有丝毫病态，村民这才放下心来，将门打开几寸，露出一张脸。

内里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娘，此时她正上下打量着这个外人。

“你是…”

“我是章阳泽西畔，贡州来的，一路游走行医，今日才到达这里。”李覆衡在门外微微拱手，没有贸然进去。

此举博得对方不少好感，在这混乱世道还能保持风度礼节，还是对待普通老百姓，必然不是恶人。

大娘此时才彻底放下心来，回应道：

“哦……我们村都姓赵，小公子随意称呼，只是……你不远千里来到我们村，就是为了那麻风病？”

“正是，而且在下有把握治好，在贡州就有不少先例。”

能治好瘟疫…贡州…

赵大娘听到这些，忽然想起某些事情。

传说，贡州出了个神医，治好几种大疫，还引来神龙眷顾，下雨结束旱灾。

“莫非您是那‘慈铃郎中’？”

“正是。”

李覆衡给予肯定，此时需要对方的信任，才能继续了解情况。

“嗨呀，没想到是李神医，太好了，我们村有救了！”

赵大娘一听，神色骤然转晴，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连忙将门打开，请对方进来。

李覆衡拜谢之后，跨过门槛。

大娘独居，家徒四壁，屋内仅有桌椅一副。

此刻已是黄昏，但屋里不敢点灯，十分昏暗。

赵大娘带上门，拉出一条缺了角的长凳，示意贵宾上座。

李覆衡坐下之后，她又进房间端出一盏油灯和一盘两个豆渣饼，放在桌上。

在大灾之年，这已算热情款待了。

“山里人寒酸，李神医莫怪，要是有什么想问的，老身知无不言。”

“多谢大娘款待，我来此地是为了寻找那些身患麻风的疠人，敢问您最近有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李覆衡直入主题。

“唉，当然有了，原先下雨的时候，那些古怪的病都离奇消失了，我们还没高兴多久，忽然有个村子出了怪人，然后整个村都患上麻风病，变成疠人扩散到各处。

我第一次见，是在山里找笋挖，老远处看到几个爪长三尺、筋肉萎缩的疠人正追着一头熊跑，那凶残模样，简直要喝血吸髓哩！

现在那些疠人到处都是，保不准村外边就有，谁还敢出门，我儿子偏不听，上次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只剩下我这把老骨头…”

赵大娘似乎许久没和人说话，不停地倒着苦水。

疠人易怒，会疯狂无差别攻击所有活物，虽然传播得快，但致死率太高的话，传不了多远。

李覆衡点点头，接着问：

“这些疠人如此可怕，为何山下两个村子连打斗痕迹或者尸体都没有？”

“你是说塘角村吧，他们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我有几日没出门，倒是不清楚那边的情况，若你想知道，去村头二柱家，他腿脚快，消息灵。”

才几日？

李覆衡沉吟一会，或许前两个村子也像槐林村一样有人缩在屋里，可能忽然遭了什么东西，全村都没了。

这里离塘角村不远，或许等上一些时间就能看到某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