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开溜

尽管寒意袭人，拍摄依然要继续。

“Action！”

场记板啪地合上，赵股神猛地扑向污水坑。

她整个人重重的摔进那滩混着马粪的污水里，脸完全埋了进去。

污水四溅，周围工作人员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好！保持住！”

孙树陪导演蹲在监视器后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画面。

“喝一口，喷出来！”

赵股神听话的从污水里抬起头，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嘴里吐出一口脏水，脸上满是委屈表情。

睫毛上还挂着污水珠，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Cut！”

导演大喊一声，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这条过了！”

赵股神闻言当即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一旁，接过周杰递来的毛巾，胡乱的擦了擦脸。

又赶紧猛灌几口矿泉水，疯狂漱口。

眉头始终紧锁，显然是被污水味道恶心到了。

她感觉自己不干净了！

“这姑娘真拼啊。”

站在片场边缘的李怡有感而发。

李明启轻轻拍了拍侄子肩膀：“确实能吃苦。”

“不过，愿意吃苦的可不止她一个。”

李怡顺着老姑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单薄戏服的女孩。

竟是范彬彬。

在秋冬寒风里正冻得瑟瑟发抖。

“那是演金锁的配角，叫范彬彬。”

李明启低声道：“小丫头一个人北漂，没啥背景，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只见范彬彬鼻尖冻得通红，双手不断搓着胳膊取暖，却依然专注地看着片场中表演，双眼带着光。

李怡心思一动：“老姑，我去打个招呼。”

不等老姑回应，李怡已经快步走了过去。

“你这家伙，见到漂亮女孩儿就忘了老姑。”

李明启顺嘴挖苦了两句。

范彬彬正全神贯注的望着片场，突然感觉肩上一沉。

她惊讶地转头，看到一件深灰色羽绒服正披在自己身上，而羽绒服的主人——一个陌生年轻男子——正冲她笑。

“你先穿上吧，别冻坏了。”

李怡笑的很灿烂。

范彬彬明显愣了一下。

她确定并不认识李怡，但认识站在不远处的李明启。

范彬彬接过外套，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轻声道：“谢谢你。”

李怡近距离欣赏女孩全貌。

未来艳惊四方的脸庞此刻还带着婴儿肥。

鼻尖冻出的红晕像胭脂没抹匀。

一双杏眼又大又亮，睫毛长长的，美极了。

“没事，你先暖和暖和。”

李怡摆摆手，没话找话道：“你的戏份什么时候拍？”

范彬彬裹紧羽绒服，嘴唇轻启：

“应该在下午吧，没戏拍的时候，我就多观察，多学习。”

她好奇地看着李怡，问道：

“你是李老师的经纪人吗？”

李怡笑了：“不，她是我老姑。”

“噢，是亲戚啊，真好。”

范彬彬咯咯一笑，声音清脆得像银铃。

五官精致，虽然还没完全长开，却已经有了美人胚子的神韵。

正当李怡泡妞时。

孙树陪导演来到李明启身边，脸上堆满笑容：

“李老师，抱歉让您久等了。”

“去我办公室聊聊容嬷嬷的戏份吧？”

李明启点头：“好啊。”

老太太转向李怡喊了一嗓子：“小怡，你在这里等着我。”

孙树陪这才注意到李怡，笑问道：“这位是？”

李怡不等老姑介绍，主动伸出手：

“孙老师好，我叫李怡，是个音乐人。”

李明启笑呵呵的补充：

“我本家侄子，毕业后在前门楼子开了一家音像店，听说我今天进组，就跟着来长长见识。”

孙树陪轻轻握了握李怡的手，笑道：“欢迎欢迎啊。”

“那个谁，彬彬啊，就由你领着小李好好在剧组转转吧。”

范彬彬当即乖巧地答应下来：

“好的，导演，我一定把怡哥陪好！”

在剧组，导演的命令就是圣旨。

范彬彬这个小透明自然不敢反对。

等导演和李明启走远后，范彬彬冲李怡眨眨眼：

“怡哥，你是歌手？”

李怡抿嘴笑：“倒是写了几首歌。”

“什么歌啊？”

范彬彬很是好奇。

李怡又笑：“还没发表呢，回头有机会唱给你听。”

“好啊！”

范彬彬很开心：“走吧，我带你逛逛剧组，想先看哪里啊？”

李怡环顾四周：“随便转转吧，我对拍戏挺好奇的。”

范彬彬于是带着李怡在片场穿行。

不时停下来解释几句。

她虽然年纪小，但对剧组工作流程却很熟悉。

“那是灯光组，那个大个子是场务主任，脾气可爆了...”

范彬彬小声介绍着，突然压低声音：

“那边是港台演员休息区，我们一般不过去。”

李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见一片用屏风隔开的区域，里面摆着舒适的躺椅和小茶几，几个助理模样的人正忙前忙后。

“待遇差别这么大？”

李怡皱眉。

范彬彬苦笑一下：

“合资剧组嘛，港台演员都是宝贝，我们内地演员...”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两人正说着，场务拿着大喇叭喊道：“放饭了！放饭了！”

人群立刻朝一个方向涌去。

范彬彬眼睛一亮：“怡哥，我们也去吃饭吧？”

领盒饭的地方排起长队。

李怡注意到队伍分成两条——一条人少但盒饭精致，一条人多却简陋。

范彬彬自然排在人多的那条队里。

当她领到盒饭时，李怡忍不住凑过去看——几片蔫黄的青菜，一点咸菜，米饭已经凉透了，连一点油星都看不见。

而另一边，港台演员的盒饭里，鸡腿、红烧肉冒着热气，还有新鲜水果。

差距也太大了吧？！

“孙导说北边来的吃太好会懒散。”

一个矮个子场务操着闽南语小声嘀咕，腰带上别着一串钥匙，叮当作响。

虽然早知道合资剧组待遇不公平，但亲眼所见后李怡提不起一丝食欲。

“彬彬，中午休息多长时间啊？”

李怡突然问。

范彬彬想了想：

“一个多小时吧，不过我下午的戏要四五点才能开始。”

“那好，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算是给你这个向导的感谢。”

李怡再次提议。

范彬彬有些犹豫：“擅自离组？不太好吧？”

李怡教唆道：

“这会儿是午休时间，咱们快去快回，没人知道的。”

范彬彬天天在剧组吃没有营养的盒饭，早就腻了。

她咽了口唾沫：“不太好吧？”

“没啥不好的，我自己也要吃饭啊。”

李怡蛊惑道：

“走，坐我的车！”

“吃碗刀削面去！”

听到“刀削面”三个字，范彬彬眼睛一亮：

“嘿嘿！我还真有点馋了。”

“那就走着！”

两人当即悄悄溜出片场，坐上李怡那辆新买的面包车，扬长而去。

车子发动时，范彬彬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拍戏中途溜出来呢！”

“是不是很刺激？”

“一会儿给你更大的刺激！”

李怡转动方向盘，笑道：

“附近有家山西面馆，师傅手艺堪称一绝。“

“包你满意！”

范彬彬舔舔嘴唇：

“嘿嘿嘿，我还真有点儿小期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