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案件的转机

“讲完了？”

典沐有点疑惑，这和他想的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不过他脸皮厚，所以干咳了一声后便出言询问。

县长不解，但还是点头应答：

“回禀使君，下官所查结果便是如此，句句实言，不敢欺骗。”

幽州的官吏中，最让人难以捉摸的便是典沐，他可不敢赌现在是懒得查，还是没兴趣查。

这要是带点自己的想法被查出来，他敢保证，明天城门口必然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典沐点头，遂看向跪在地上的一男一女，问道：

“此事我会派人调查决断，你二人不必害怕，只需如实说来即可，事情可是如县长所言？”

“回禀使君，确实如此！”×2

闻言，典沐抬手在竹简上写下调令，命亲兵带着出去找人调查，随后埋头思索起处理方法。

这样的案情其实不难处理，以现在的所知信息看来，少女是好心之举，并没有包藏祸心借刀杀人之嫌，处理结果肯定不能重。

毕竟，就算少女不领人，凶手也会寻找他人问路，也就是说，蒙父的结果是注定的，非死不可，无非就是谁带路的问题。

想通这一点，那对于少女的处理结果就很简单了，口头教育一番即可，然后抓住凶手论罪即可，如果这样的结果蒙郎不同意，最多再赔偿点财物就是。

当然，如果查出少女有谋利之嫌，那就是另外一种断决了。

这般想着，典沐招手将戏志才和县长喊至身旁，将自己的想法向二人述明。

听闻此言，不等戏志才发表意见，县长脸上的苦涩却更甚，躬身低语道：

“我亦是如使君此般断之，可是，百姓不许啊，百姓执意要将蒙氏处死谢罪，下官不敢违背民意，亦不敢违律，故携二人至此，还望使君明鉴！”

典沐有点头疼。

他现在民心所向，可以毫不忌讳的判少女无罪释放，这样百姓也不会说什么，反而会夸赞他依律行事，随后继续依附他生活。

看起来皆大欢喜是不是？

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可没忘自己的身份。

他是幽州主君，有无数人在暗地里等他犯错。

典沐敢肯定，自己前脚刚布出这样的结果，紧随其后的，便是无数此类案件，走错两步之后面对的就是铺天盖地的攻讦。

到那时，他就会是千夫所指之人，民心民意也会慢慢丧失。

与民意相违背的话，那就不好处理了。

不管是任何朝代，与民意相违背的主君是走不远的，但是……

想到这里，典沐抬头瞄了一眼跪在厅中的少女，哭声虽止住，但身体依旧在颤抖。

他沉默了。

汉朝的律法里有明文规定，如果百姓对判决的结果有异议，是可以一直上报，最终至皇帝跟前。

也就是说，他的判决最终要做到让当事人和百姓都能满意。

那么，就得另辟蹊径，将众人的目光移开。

最好是不让行善举之人心寒，也让受害者家里得到补偿。

念及此，典沐忽然想到一处问题，问道：

“县长，既然你说是查过此事后携二人前来，那蒙郎怎会有刀，还在府衙门前闹事？”

不管是告官还是被告，只要进了官府，兵械是肯定不会允许携带的，而从调查开始，到带人前来，半天时间肯定是有的，那蒙郎带着两尺长的刀，其中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身旁的戏志才眼睛微微亮起。

到底是朝夕相伴良久的君臣，一句简单的问话他便听出了其中之意。

如果将这件事咬住拖上一段时间，那人们的目光必然会放在蒙郎持械行凶上，对蒙氏的目光自然就会减弱下来。

顺利的话，到时候只需要以大度将蒙郎释放，再予以案件补偿，蒙氏那里不轻不重的念叨两句，便可以轻松化解。

思绪畅通之后，戏志才将目光看向难以启齿的县长，不怀好意道：

“县长莫不是想要借此行刺杀之举，却没想到蒙郎失了控吧？”

县长听到这话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谁不知道典沐这位主最忌讳的就是行刺之事，下意识抬头，只见典沐原本缓和下来的脸色变得格外阴沉，急忙摆手道：

“下官不敢，事出有因啊！”

典沐深吸口气，道：

“予你一次解释机会，左右何在？”

众亲兵上前听命。

典沐淡漠道：

“县长如若不能说服我，便搬去白玉楼，陪伴豚犬罢！”

白玉楼还有一个名字，叫剥皮楦草，不过剥皮楦草说出来不文雅，所以典沐便好心换了个名字，或者说，是写在明面上的暗语。

县长自然知晓，苦笑拜下，道：

“启禀使君，那蒙父虽是一小吏，但平日里乐善好施，待人可谓是极好，下官早年间曾受其相助才活下来，故以在恩人之子以护己为由，极力恳求下，下官这才许其佩戴，当街行凶我也不知是为何啊！”

“没了？”

“没了！下官真…”

典沐给了个警告的眼神，让县长的话硬生生的憋了进去，旋即看向蒙郎，道：

“蒙郎，你为何要当街逞凶？”

“县长抓不到歹人，又判蒙氏无罪，黔首一时气火攻心，这才…”

县长：……

戏志才：啧！

很明显，这是暗戳戳的在说县长无能。

县长很委屈，是他不想抓到歹人吗？

他做梦都想啊！

可是，说是县长，实际上就是一辅佐县里秩序和处理事宜的，手下就几十个差役，连县兵都没有。

半天时间想找到三天前行凶之人，他又不是天人下凡，怎么可能做的到？

典沐揉了揉眉心，道：

“你今日持刀行凶未果，故以关你半月，待关押结束，你父身亡之事便会判决，对此你可有何异议？”

蒙郎实诚道：

“启禀使君，黔首无异议！”

典沐微微颔首，又看向蒙氏，道：

“蒙氏，现在案情未查明，你须留于府衙，待真相大白时便会断决，你若无罪，府衙会以钱粮偿你损失，你可有异议？”

“回禀使君，黔首无异议！”

“来人，将蒙郎押下去，关押半月，无我之命不得放出，若有误，定斩不饶！”

“唯！”

典沐思量了一会，发现没什么问题后便挥手赶人了：

“既如此，无事之人可自行散去。”

众人行礼正要退出时，戏志才凑到典沐耳边轻声道：

“县长行为虽是报恩，但不遵律令，当加以轻罚。”

想要从地方诸侯转变为割据藩王，甚至成就新朝，那就不能再靠意气行事。

此时的典沐就处于一种半靠律法，半靠豪侠之情的状态，距离完全成长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听到提议，他便知道了自己错误之处，遂喊道：

“县长止步！”

“下官在，不知使君还有何事？”

“蒙郎持械当街行凶之事，其中亦有你之罪，你可知晓？”

让典沐意外的是，县长很平静，直接拜道：

“下官任凭处置！”

看到这种场面，典沐也不好再为难，简单的训斥了两句，又罚了半月俸禄，这件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