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我得仲德，久旱逢甘霖也！

沉默，程立一席话将正堂的气氛瞬间渲染的沉默了下来，就连一直恪尽职责的亲兵侍卫此时也没忍住投来目光。

愤怒，惊惧，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出现在众人心底，人们心中默契的产生了同一个想法。

此人，怕不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不然心思怎会歹毒至此？

此时的程立还不知道，在不远的将来他会摇身一变成为能止小儿啼哭的存在。

典沐张了张嘴，但不知该如何开口。

以程立狠辣的性格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足为奇，毕竟他连人伦道德都没有。

戏志才此时也愣住了，一股凉意从他的脚下直直的戳进天灵盖。

这时他才终于看清了眼前俊朗外表的程立里面是多么恐怖强大的内心。

在这一方面，他自愧不如！

原本他还想着趁兴趣上来再讨教一二，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现在堂内的戏志才和阎象二人有了一个共同的想法。

此人可以不用，但绝对不能放出去！

这要是放出去，怕不是死了都不得安宁！

看着陷入沉思的二人，典沐轻笑出声，看向程立道：

“仲德先生风尘而来，不妨先吃喝一二？如何？”

“使君有命，不敢不从！”

程立说了这么久，这会确实感觉到饿意涌上腹中，便没有拒绝，直接应了下来。

见话题转移，典沐松了口气，招呼着三人落座，又唤来亲兵让其换上木炭。

虽然有食不言这一规矩，但除去程立之外的三人都不是真想吃饭，所以典沐有意的拉拢气氛，试图恢复原本那副和谐模样。

在典沐努力时，戏志才很有眼力见的接话，这才没让典沐破碎。

阎象虽极其反感程立的计谋，但程立的能力就摆在那里，他对这方面是真的无可挑剔之地，所以他在想。

想能不能通过相处来改变一下程立的性格，让收敛住狠辣凶戾，最起码在外人眼中肯定要正常点。

所以，在典沐震惊的目光中，阎象和程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简单聊了几句后，他便主动拉着程立加入到天这个临时的小团体。

一顿吃食下来，程立与几人的关系明显柔和了许多。

待侍卫撤走几人长盘，戏志才和阎象二人便以公事为由离去，只留下典沐和程立二人。

到这里，两人才算是真正意义的互相考察。

当然，这是严格意义上的说法，实际上却是程立对典沐的单方面考察。

没办法，谁让典沐知道程立的前后事迹与能力呢？

因此，二人的考察基本上是处于程立问，典沐答的情况，而问来问去的东西无非就是些志向，问未来谋划和近日准备。

典沐没有隐瞒，直言自己想要谋求天下，现在备战准备南下讨袁，力求在最短时间内统一格局。

他很清楚，在程立这种人老成精的家伙面前，特意卖弄和说匡扶汉室只会拉低对方的好感，所以他并没有搞那些高大上的东西。

二人相谈不到半个时辰，程立的问题便已经解答完毕，典沐没搞问计那一出，故以堂中的气氛很快又变得沉默下来。

典沐知道，这是程立在思索是否要留下，索性问道：

“仲德先生认为，我幽州如何？”

“程某刚入幽州不到三日，具体情况还未知明，如若只言我所知的话，百姓居有所定，温饱尚足，可见使君治理有方，是个不错的地方。”

典沐笑了笑，又道：

“那，仲德先生认为典某如何？”

这是，真正的主题来了！

闻言，原本还处于放松姿态的程瞬间便坐的端正起来，简单思考了一下，遂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短短数年间，使君又能稳定幽州局势，当是雄才，能低调养兵，可见韬略，颇有人主之相！”

这番话像是给典沐塞了一颗强心丸，让他原本上下起伏的内心变得逐渐平静，只是那藏在袖里的手指还在止不住的轻微颤抖。

深吸了一口气，典沐身体微微前倾，道：

“那不知程君可愿出仕？”

程立正了正衣帻，一脸严肃的起身来到堂中伏地拜下，道：

“愿为使君差遣！”

成了，成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事情不到最后一刻典沐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来，他最怕的，就是程立在上门探查一番后，觉得他不行，扭头跑路。

即便他能派人佯做一场完美的意外让其丧命，但这么大的一个人才，他怎么可能不想要？

他人不清楚，他典沐还能不清楚程立是何人？

程立这个名字或许听着不熟悉，那要是更名之后名为程昱呢？

这可是汉末三国时期有名的毒士之一，妥妥的人权卡，只要脑子不犯浑听其谋划，荀攸来了也得吃个嘴巴子。

想到这里，典沐眼眶没忍住红了起来。

他高兴啊，是真的高兴！

在幽州的这段时间，那些历史上留过名的谋臣他都派人接触过，即便是还处于幼童时期，那也会派人旁敲侧击的想要把人抢过来，但很可惜，谋臣们要么已经出仕，要么就以各种理由拒绝。

屡屡碰壁，但他从未放弃，或者说不敢也不能放弃！

他想活，他想去看看天下大好河山，他还想替那些后世人们扫去阴霾，扫去耻辱！

而眼前的程立，当初在派人接触处还是极其友好的，还专门写了封信让人带了回来，直言：“时机不对。”

话是这么说，但典沐明白这番话的确切含义：拒绝为你所用！

但他并未气馁，反而更加真诚的与其书信往来，时不时还会派人送些礼品上门。

主择臣，臣亦择主。

只有双方和睦相处才能发展下去，所以除了贾诩那个老阴比外，他再没有强求过他人。

最多就是时不时写信骚扰一下，写些聊表敬仰之意、暗示想通可以找他之类的话，然后奉上礼品。

这些东西，基本上每个在野的谋臣那里都是这么做的。

他也曾在深夜里充满妒火的想过，只要把不为他所用的谋臣杀得一干二净，这样就不会再有阻碍，甚至他当时已经写好了命令，只要发出便能轻易取掉那些谋臣之命。

可冷静之后他还是放弃了，不止是对人才的渴望，还有一些客观因素。

事情是不能做绝的，做绝的代价是惹来天下人的怒火，就像王莽一样，只要还想统一就不能这么做。

更何况前面还有王莽寻杀刘秀之事，这种邪乎的东西他更不想亲身经历一遍。

他想赢，靠着堂堂正正之姿，名正言顺的赢！

而现在，程立上门了，还认他为主，也就是说，苦尽甘来了！

他相信，未来的上门的人才只会越来越多！

典沐踉跄着上前想要扶起程立，但太过激动的心情让他忘了跪坐的太久，所以没走两步便朝前栽了下去。

好巧不巧，这一摔刚好让他与程立来了个对拜。

程立听到声响一抬头，哪怕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也在此时彻底动容：

“明公！”

千言万语到最后融合成的只有这一句话。

事已至此，原本还想挣扎起身的典沐干脆借坡直下，顺手将程立缓缓扶起，真切道：

“我得仲德，久旱逢甘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