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双眼一亮，终于看到了希望。
他还以为要花上十几年才能来到正确的时间点，一年多而已，在蓝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老人回答完秦观的问题，如行尸走肉般，继续前进。
秦观定了定心神，环顾四周，入目便是一股破败之感。
这十几次穿越，可以明显感觉到，越是接近九州毁灭的年代，环境便越来越糟糕。
如今自己应该是在一条宽阔的官道之上，官道两侧的树林，看不到一点绿色，满是枯木，空中盘旋着似秃鹫般的飞禽，发出悲戚的啼鸣。
那老人的背影摇摇晃晃，衣服破烂，如风中残烛，没走出两步，向前跌倒。
空中的飞禽迅速向老人袭来，他们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秦观身比意先行，祭出飞剑射向那飞禽。
飞禽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坠落在地，几根羽毛纷飞，其他的飞禽似也意识到危险，拼命转身逃窜。
秦观来到老人身边，托着他的上半身将他扶起，对方全身枯槁如一具干尸，身上的生气缓缓消散，这种情况，就算用丹药吊着性命也活不了几天了。
而那老人原本浑浊的双眼，却突然有了光，望着秦观，道：“孙儿……是你来接爷爷了嘛……”
说完，便在秦观怀中咽了气。
……
秦观将老人埋葬在林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回到官道上，顺着老人前进的方向赶路。
这一路上，除了那些食腐动物，满目死寂，他走了好久，才遇到一小股流民，向他们打听到一些信息，原来这些年天灾不断，干旱、极寒、洪涝可以同时存在于地域广袤的九州大陆，无数凡人背井离乡，妄图寻找一线生机，而这股流民，正是要去往玉京逃难。
秦观这才对灵气枯竭有了更深的感触，原来这影响的不止是修士，还有无数的凡人。
这是那些九州修士并未提及过的，或许也是因为根本无人在意。
若是他能顺利阻止九州的毁灭，破坏锁灵大阵，那拯救的不只是那些修士们的道途，还有无数凡人的性命。
玉京……
秦观的眼神坚定起来，他或许可以到仙家食府去找到千面老祖。
……
秦观曾经对父亲发出过疑问，既然自己有了阵图，知道了启动大阵的阵眼所在，为何回到过去时，自己还要依靠千面老祖带他前往阵眼。
听了父亲的解释，秦观才知道，原来那阵眼竟然在大陆背面的恶地，而他们那些名门正派极少涉足恶地，只有需要躲躲藏藏的魔教才会想方设法在恶地开辟生存之所。
千面老祖证实，天机楼的确开辟过进入恶地的域门，作为最终的跑路手段。
而这域门只有天机楼的几位高层，才有资格开启。
早知道也应该提前问好自己是怎么联系上千面老祖的。
不知道天机楼还有没有在营业，背后的老板还是不是千面老祖。
若是真的只能在附近蹲点，未免太过被动。
总而言之，一切等到玉京看看再做定夺。
……
经过了一天的御剑飞行，秦观终于来到玉京，远远望去，便能看到城外有许多临时搭建的窝棚，更多流民则是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也没有，直接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秦观落地，收起飞剑，还没走到城门下，便能闻到空气中充满腐败的气息。
城门有官差在一个个核查过所，无数流民被拦在城外，偶有擅闯者，免不了拖到一边一顿毒打。
但那些当差的也似乎很久没有吃过饱饭，打人都有气无力。
连玉京都变成了这样，难以想象别处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想必那些修士宗门，也是一片死寂，位高者都已经进入休眠之中，而那些底层修士，只能自生自灭了。
秦观没有走城门，而是进入金色空间，直接穿墙而过。
城里的状况也没有好到哪去，完全比不上第一次来时的繁华昌盛，满眼要死不活的破败之感。
路上连个行人都少见，偶尔遇到一两个，也像是饿了不知多久，脚步虚浮，双眼发直。
不过，秦观依然遇到几辆装潢华贵的马车，多半是富余的官商阶级。
凭着记忆，找到仙家食府的位置，却见那上面的牌匾已经不再，而是明目张胆的写着“天机楼”三个大字，大门敞开，露出类似当铺一样的装潢。
秦观心中惊疑不定，左右看了半天，看到楼外牌子上，竟明码标价着一条人命多少钱。
不仅可以买，还可以卖。
凡人的价值货币是金银，修士的价值货币是灵石。
秦观撇撇嘴，迈开步子跨过门槛。
柜台上，一个小厮正撑着下巴打瞌睡，他因此不能确定这生意是好是坏。
正要开口，却有人踉踉跄跄的闯进来，撞上了秦观的背。
那人伸手抵住柜台，发出“砰”的一声，低头望向绊住自己的东西，面露惊讶。
他还以为自己踢到了石头上，谁成想，竟是个膝盖高的婴孩。
柜台后的小厮因此惊醒，坐直了身子问道：“这位客官，可来卖命的？”
小厮直接否定了对方来买命的可能，因为这人衣不蔽体，面黄肌瘦，怎么看也不像是富贵人家。
那人也不再留意秦观，面上无比纠结，片刻后，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是。”
“哟，这可真是巧了这么不是，最近有位贵人要突破元婴。你若肯在体内种下些东西，只是多受些苦，便能以灵石支付给你费用。”小厮十分热情，声音高涨。
“可我们家都是凡人，不需要灵石……”那人摇头道。
“哎呀，你可知灵石能换多少钱？”小厮遗憾的拍了下大腿，伸手过去与那人握了一下。
那人瞬间睁大双眼，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激动的直结巴：“可、可是……”
小厮眨眨眼，笑道：“我们这里也提供兑换服务。”
那人马上便同意下来，小厮打开柜台边的木门，说道：“那您先往后院去吧。”
那人进了柜台后，小厮正要关门，却发现柜台外还站着个婴孩。
“我要买命。”婴孩脆生生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