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校园民谣

深夜，*国二村，四周万籁俱寂，唯有小楼二层的一间屋子，透出昏黄的灯光。

周朝先毫无睡意，他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桌上的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照亮了他专注的面庞。

他拿出一个小本本，总结病愈之后经历的事情。

开小周古早冰，偶遇邓莉筠，接受联合日报采访，小说投稿，台大挑战，中广录制歌曲，金咖啡遇袭，国际学舍表演，歌坛滑铁卢……

这短短一个多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本以为可以顺利进入歌坛，没想到神通不敌天数，背后竟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回想起这段日子，周朝先不禁轻叹一声。种种事情表明，这段时间还是畏手畏脚，不够大胆，总是怕引来警总的注意，被抓进去枪毙。

他微微低头，目光落在面前的小本本上，心中思索着：什么题材不容易被审查呢？

就在这时，周朝先忽然想到一个知名作者，他有一篇稿子，编辑回复：

“你写的很好，就是结尾很灰暗！”

这个作者秉着只要给我发表，我可以从头到尾都给你光明。

想到这里，周朝先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思绪又飘到了宝岛那些奇葩的审查案例上。

爱因斯坦不就说过：只有两样东西可能没有极限，其一是宇宙，其二是愚蠢。

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脑海中又浮现出邓莉筠的面容，想起她给自己提的意见。

高档场所就算了，地下演唱会倒是可以搞一搞，毕竟学生的钱，相较于那些已婚人士而言，更容易赚一些。

大不了十年八年后，自己对外也能像那些有故事的人一样宣称：

“我在宝岛做生意的时候……”

那么，这个时代的学生喜欢什么呢？

按照留学梦中的一些经历来看，1950s出生的孩子被称为“保*一代”；1960s出生的孩子被称为“民歌一代”；1970s出生的孩子则是“野百合一代”。

当下，正处于民歌的萌芽期，它将会在中期开花，末期结果。

就像邓莉筠说的，最初鼓励大家说唱自己的歌的，是洪小乔主持的《金曲奖》节目。周朝先入伍前曾看过这个节目，那时的他觉得洪小乔不敢露脸，肯定是个丑女。

不过在听邓莉筠的意思，洪小乔是典型的白富美，出身宜兰望族。她主持的节目异常火爆，许多人都会跑到广播大厦门口，只为一睹她宽边帽下的真容。

洪小乔还为此写下一首《低垂的宽檐帽》，“为什么在姑娘的秀发上总戴着一顶低垂的宽檐帽。”那悠扬的旋律，在单纯且禁锢的年代，如同一股清泉，滋润着人们的心灵，每一集节目都大受欢迎。

所以早在1970s初期就有了民歌运动，而不是1975年以后那就是兴盛时期了。周朝先没想到自信满满的计划，竟然闹了乌龙。

周朝先在本子上写下“校园民谣”四个字。

他深知，流行音乐的发展离不开经济，往往把经济周期对比看，农业社会转型工业社会的时候，学生都会给搞音乐，并在社会中产生巨大的影响。

在宝岛，就有以杨旋、胡得夫、杨祖珺、齐预等人为代表的校园民谣，在内地，未来则会有高晓松他们搞的白衣飘飘年代。

周朝先得到了来自上天的馈赠，梦中听过无数首歌曲，攒出演唱会需要的歌曲，完全没有问题。

“还需要工具人呢！”周朝先轻声自语道，脑海中浮现出杨旋、李叒泽、胡得夫的面容，还有那些可爱又单纯的台大学生。

他暗暗下定决心，这几天要再去找台大的学生切磋歌曲，提升自己的知名度，顺便在暗地里宣传地下演唱会的事情。

…………

与此同时，一栋别墅内。

洪小乔正坐在堆满听众来信的书桌前。柔和的灯光洒在她精致的面庞上。

她的眼神专注，正拿着一封信件，仔细地阅读着。

“囡仔！伓通做恰遲!(别熬夜了!)”母亲那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洪小乔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回应道：“知道啦，妈，我马上就睡。”

她的目光再次回到面前的书桌上，这里摆满了来自各地热情歌迷的来信，其中不少是投稿。

这些书信多到要用麻袋来装，以至于邮差都忍不住抗议，甚至都不太愿意到中视来送这些信件了。

洪小乔主持的《金曲奖》每期都有一个特定的歌曲主题，为了丰富节目内容，还会搭配相应的背景，并配上幻灯片。

而她，每期都要亲自演唱八首歌，其中三首是从征选的歌曲中挑选出来的。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本省人，洪小乔经常会在节目中演唱闽南语歌曲，她那甜美的嗓音，将闽南语歌曲的韵味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翻开最后一封信件，上面赫然写道：

【尊敬的洪小姐，我是台南的一名高中生，我最近听到一首非常棒的歌曲，就是周朝先的《乡愁四韵》。他太有才华了，不仅写的小说非常出色，还能创作歌曲，听说他有三首歌，可惜《热门音乐》只放了一首……】

洪小乔快速扫了一眼书信的内容，她发现这样的信件自己已经看了好多封了，内容都大致相同，这让她一度怀疑是不是周朝先雇佣了人来投稿。

为了不冤枉好人，不放过坏人，洪小乔特意去买来一本《黄冠杂志》。阅读之后，她不得不承认，周朝先确实有才华，《假如爱有天意》写得意外的不错。

故事讲述不同阶级间男女的爱情故事，甚至用三代人来完成。

“爱情？不过是书本中的美好愿景。”洪小乔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感慨万千。她生于富贵之家，从小接受的教育中，根本没有爱情二字的容身之地。

如何延续家族的兴旺，才是每一个世家子该考虑的事情。

只有底层人才去对抗，中产才去追求爱情，富人阶级只有勾结。

尽管如此，洪小乔非常喜欢音乐，从小被保护的很好，在少女时期也怀春，也渴望拥有一份纯粹的爱情。

《假如爱有天意》的女主，简直就是她的模板，最近母亲一直在给她做工作，介绍各种优质男。

任何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都会下意识反感包办婚姻，并且以打着为你好的名义。

洪小乔拿起电话，手指轻轻按下号码，给好友陶晓清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铃声响了几声后，传来陶晓清略带睡意且慵懒的声音：“喂，我是陶晓清，哪位啊？”

“喂，陶姐，我是洪小乔，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打扰你。你睡了吗？”洪小乔微微抿了抿嘴唇，笑着说道

陶晓清睡得正香，被电话吵醒，心中虽有些不悦，但听到是洪小乔，还是强忍着没发脾气，说道：“小乔，你半夜不睡觉，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哈，好困呐！”

洪小乔连忙连连道歉，一边捏着手中的信封，一边说道：“实在抱歉啊，我在读听众来信，她们都推荐《乡愁四韵》。我想问问你这首歌和作者的情况。”

电话那头，陶晓清一听，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前两天周朝先还找自己抱怨没有唱片公司眼瞎，不识真金。

如今洪小乔主动询问，这不是正好的机会吗？

“你这是问对人了！哇，不得不说，周朝先很有才华。写了三首风格完全不同，又极为优质的歌曲。（比我还有才华吗？）”

陶晓清正说着，她的男友在一旁忍不住插了句话。

洪小乔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陶晓清白了男朋友一眼，然后继续说道：“你别说话！”

接着又对洪小乔说道：“小乔，他完全符合你节目的要求，你可要考虑一下，要是用的话，我帮你联系！”

洪小乔一听，心中顿时一喜，连忙说道：

“那可太感谢陶姐你了。你帮我问问他，要是他愿意，哪天方便约出来见一面。哦，对了，他歌曲的唱片你有吗？能给我一份吗？”

陶晓清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小乔，包在我身上。”

挂断电话后，洪小乔美滋滋，这下节目又将有三首本土创作的歌曲，真不知道周朝先另外两首歌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