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不做，”他说，随后，他蹭上去，靠着孟江令的肩，睡意朦胧地道，“睡了。”
随后，他搂着孟江令，两个人一齐倒到床上。
熟悉的束缚，味道，以及温度。
孟江令偏过头去看他。
蒋丞勋的皮相无疑是上好的，熟睡时，他容貌上的给人带来的不好相处感大程度被削弱。
孟江令就这样微微侧着头，闭眼，沉入睡眠。或许连她自己也未察觉到，在蒋丞勋身边，她感到安心。
这是前二十年，她在孟家从未有过的心情。
翌日，孟江令醒来，看了眼熟睡中的蒋丞勋，掐掉闹钟，轻声起身。
蒋丞勋往一旁蹭了蹭，只蹭到一片空，困在睡意中的大脑瞬间清醒，他睁开眼，去寻找某个人的身影。
随后抹了把睡乱的头发，从床上起来。
换完衣服时，他下意识去拿自己配套的领带，只是摸了个空，他呼出一口气，摆了下手，走出房间。
孟江令垂着头发，吃完最后一口早餐，听到声音，正巧抬头看向他，只一眼，她收回视线，拿起管家热好的牛奶一饮而尽。
搁下杯子的瞬间，蒋丞勋走近，伸手抹了抹她的嘴角，“我以为你已经出门了。”
“准备。”孟江令顺势仰头看他。
下一瞬，他的手落到她的脸侧，接着顺着边沿而下，落到了她的颈间，并用他的拇指摩挲，很轻，也很暧昧。
随后，蒋丞勋慢慢靠近，呼吸落在她的脸上。
他在她的唇角留下很轻的一个吻。
孟江令眨了下眼，蒋丞勋已经撤开，手也收了回去，正当他转身准备抬脚离开时，孟江令拉住了他。
蒋丞勋莫名心虚地低头看她。
“我准备出门了，先给你系领带？”
蒋丞勋这才注意到，他在衣帽间没找到的那条配套领带正搭在他妻子的椅背上。
蒋丞勋没有说话，只是身子默默转向了孟江令，她已站起身，手中握着藏蓝色的领带。
孟江令仔细地替他将领带系好，打结。
蒋丞勋低头注视着她，一语不发。
直到领带系好，孟江令替他将衬衫上的褶皱抚平，蒋丞勋预感到她马上就会离开，“我下班之后去接你？”
孟江令垂下手，“晚上还要做实验。”
“用完晚饭之后送你回去。”蒋丞勋退了一步。
孟江令想了想，和他一起用餐，一是属于夫妻义务，二是不影响她实验进程。
当然，重点在后。
“好。”
...
蒋丞勋重新有美人在怀后开不开心，蒋氏的员工们有目共睹这个问题的答案。
答案是，虽然boss脸一如既往的臭，不过今天没了前段时间的戾气，也不再莫名其妙地拉着项目组加班，甚至在今天准时下班了。
在没有他的工作群里，大家纷纷猜测蒋丞勋今日下班这么准时，是不是要去接老板娘下课。
傍晚
孟江令结束了最后一节课，便收到辅导员的信息，她于开学时提交的外宿申请批了下来。
“在看什么？”
孟江令摁灭通讯仪，抬头，蒋丞勋穿着今天出门时穿的西装，站在她面前，彼时正属于下课，人群高峰，他们站在教学楼前，在不断分流出的人群里引人注意。
“我的外宿申请批下来了。”
蒋丞勋：“挺快的。”
孟江令看了他一眼，没作解释，“我要回宿舍拿行李。”
蒋丞勋颔首，“嗯，我和你一起。”
孟江令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一同走在校园大道边。
秋风拂面，仿真银杏叶金光灿灿，近地的夕阳浸染了大片天空。
“我大学也是在A大念的。”
孟江令转过头去看他。
“不过，”蒋丞勋侧头，笑容转瞬即逝，“我大学没经历什么有趣的事。”
他的大学全是自己按部就班的一切。
如此平常。
孟江令回过头，没有出声。
蒋丞勋似乎也只是忽而有感而发，并没那么想要一个回复。
直到走出一段路程，孟江令才道：“我想了想，我也没有。”
她也没有经历过什么有趣的事，唯一令她感到有趣的，只有AI。
孟江令便是如此，看似不经意，实则认真，即使他那么漫不经心。
他在她身上，似乎得到了某种尊重，被在意，不是因为他是蒋丞勋，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他。
蒋丞勋犹豫片刻，望向她，她目视着前方，脊梁挺直，从他们见面的第一次起，她一直都是这个模样。
看似无情，却比那些所谓标榜共情共感的人要有情得多。
至少，在他这里，她是如此。
蒋丞勋不知道一个人活了三十五年能不能确定自己想要什么，但他能确定。
就如同17岁，他想要摆脱父母的控制，25岁，他想要蒋氏成为星际的龙头企业，如今，35岁，他忽然想要一个人的全部，即使知道一个人不可能完整地属于他。
公寓楼下
蒋丞勋拿着通讯仪阅览着助理发来的，他过几天线上会议需要讨论的方案。
堪堪阅读到第二页末行，孟江令身后跟着一个机械行李箱走了过来。
蒋丞勋问：“收完了？”
不过几分钟。
“东西不多。”
她依旧惜字如金。
夜
蒋丞勋在衣帽间内拿第二天要用的袖扣，拉开抽屉，一个白色烫银字“永恒之爱”的盒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当初随便选的对戒，只是后来婚礼用的古礼，这对戒指便一直留在了衣帽间里，没被送出。
管家收拾的行李的时候把这对戒指也打包送来了。
蒋丞勋将今天戴的袖扣放下，拿出了那个盒子。
对戒款式很素，没什么设计元素，只是FELV最基本的款式，回到结婚前或者刚结婚的时候，这戒指他尚且拿得出，不过，他注意到了自己的某些心思，必不可能送这一款戒指给她。
“咔哒——”
老旧的浴室门发出轻响——孟江令已洗漱完。
蒋丞勋不紧不慢地把盒子盖好，放到了原处，随后挑了一对黑曜石袖扣，搁在桌面上。
孟江令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她径直走到床边，拿起了自己的原文书阅读。
...
蒋氏
特助今天发现蒋丞勋有些奇怪。
今天早晨一进公司，他没有先到管理组视察工作而是先去了美术部借了支电仪笔，又去宣发部拿了几本杂志。
并且晚些时候，特助在蒋丞勋的桌子上看到了这几本杂志。
是的，平日里办公桌上绝不会出现与工作无关物品的蒋丞勋，今天不仅放了几本被翻皱的杂志，还放了支从美术部借来的电仪笔。
机智的特助选择视而不见，背地蛐蛐。
...
一周过去
这一周内，蒋丞勋没再有那日贸然的亲密，他们依旧亲近，依旧疏离。
那日仿佛就像是蒋丞勋克制不住的情难自抑。
“Boss，我们这是第一次在人智领域投资，所以策划组那边保险地选择了星际上口碑相当不错的A行研究室一起合作开发这款智能家居。”
蒋丞勋转过拐角，来到会议室前，举起手示意特助不必再说。
“多的我已经知道了，不过A行报价十亿星币，我总得……”
话没说完，会议室门被人打开，入目是一位双鬓斑白的老学者，他身后跟着几位年轻人。
蒋丞勋目光和人群中的孟江令相对，特助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当目光触及孟江令时，他识相地闭上了嘴。
“老师，这就是我和您说的，蒋丞勋，蒋先生。”傅斯瀚作为本次合作的搭桥人，担起了介绍的责任。
“蒋总，这是我的恩师，赵寻十，赵教授。”
蒋丞勋笑着同赵寻十老先生握手。
“赵老您好。”
“蒋总，年轻有为啊。”
蒋丞勋的余光落在孟江令冷淡的面容上，她旁边站着一位看着同她差不多大的男生，估计是和她一个实验室的同僚，年纪相仿，气质不凡。
经傅斯瀚介绍，那位年轻男人名叫周城子，名自词牌名“江城子”，倒是同孟江令的名字源来相仿。
蒋丞勋风度地同周城子握手，直至傅斯瀚介绍到孟江令，他一言不发，他不知道孟江令是否介意在她老师同学的面前挑明他们的身份。
毕竟结婚前的协议中，他们不会相互干涉彼此的私生活。
那一次对于大学生活的谈论，便是他们最大的越界。
联姻的新闻是给关注的人看的，像赵寻十，傅斯瀚一类关注学术的人并不怎么会关注这些娱乐新闻。
蒋丞勋不经意地撇开目光，浅浅地同孟江令握了握，便迅速松开。
...
蒋氏给出的条件足够丰厚，而A行实验室的能力也证明了他们值得这个数目的投资，合作愉快达成，蒋丞勋立即在蒋氏大厦安排了单独的工作间供实验人员和策划人员交流合作。
出于对项目的重视，A行实验室安排了孟江令和周城子来和策划人员交流。
夜
A大公寓
蒋丞勋先孟江令洗漱完坐到了床上，他摩挲着手中的电子阅读仪，思绪却不在这。
大公司的每个茶水间都充斥着八卦，他难免会听到一些传言。
那位孟江令的学弟对于她有多么热情和照顾。
尽管知道孟江令已经是他的妻子，余生将会和他一同度过。
他依然会感到嫉妒。
可他嫉妒对方什么呢？
是能够明晰表达的爱意，还是无事奉献的殷勤?
睡意模糊掉最后一丝思维的同时，他蹭了蹭身边那人的温度，想到，周城子不过就是个小屁孩。
自己和小屁孩计较个什么呢？
半夜
孟江令再次被蒋丞勋勒醒。
最近几夜总是如此，蒋丞勋抱她抱得格外紧，呈八爪鱼般地㧽住她。
睡意快被消耗殆尽，她转头看向呼吸绵长的蒋丞勋，眸光闪过几丝无奈。
她没注意到，那更多的是一种纵容。
最终，孟江令没叫醒他，强制自己关了机。
清晨
蒋丞勋洗漱完下楼，闻到了一股久违的中药味。
孟江令抬头看他，眼底一圈青黑。
他昨夜睡得不错，此刻神清气爽，看到孟江令这一副疲惫的样子，如果不是昨晚一直抱着她，他都要怀疑孟江令昨夜在哪鬼混熬了个通宵。
蒋丞勋走过去，看了眼正氤氲着热气的茶杯，“昨晚睡得不好?”
孟江令看了他几眼，“嗯。”
蒋丞勋记得今日项目组不需要到公司，“今天有课吗，要不要再睡一会?”
“不用，”孟江令已经用完早餐，“满课。”
蒋丞勋眼睫轻颤了下，孟江令起身时看了他一眼，拿起包就要往外走，走到玄关，又撤了回去。
她手里拿着一条细金领扣，到了蒋丞勋的近处。
或许是她面容过于严肃冷漠，蒋丞勋自主地配合低下身，让她将领扣装好。
孟江令动作很快，手迅速撤离他的身体，她望向他，目光一如既往地淡漠，“出入平安。”
话毕，她转身便走，毫不拖泥带水。
蒋丞勋这日思忖许久，也没想出原因。
下午，特助从前台拿了一个白色礼物盒上来，他直接递到了蒋丞勋的办公室，礼物盒上印着银色的logo——永恒之爱。
星际有名的首饰店。
特助眼观眼心观心地把盒子放好，退了出去。
蒋丞勋开会回来，看到盒子，打开看了眼，这款式是他亲自设计的。
在原来的基础款上添了些细节，栀茉，花语——永恒的爱。
孟江令常年出入实验室，蒋丞勋在设计点缀在戒指上的花时，刻意设计得十分小巧，不仔细看，便和常规的素款没有区别。
工作室接单的匠人在刚接单时看到图纸也感慨了一句设计得漂亮。
第一眼简约大方，第二眼精致漂亮，再仔细琢磨，全是细节。
常规的戒指定制工期一般三天，他这款做了一周，也是因为太多细节要细细打磨。
蒋丞勋摩挲了片刻戒指，心情大好，踩着点哼着歌下班，来到孟江令最后一节课的教学楼前等她。
孟江令随着人群走出，她身边站着周城子，两个人贴得很近，在谈论着什么。
蒋丞勋拿着戒指盒的手不禁握紧，他站在原地，却没有上前。
大道上学生人来人往，他隔着一条道望向她，而她眼中没有他。
如果不是生在孟家，她或许便会像他人议论那样，在大学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步入婚姻，相互扶持，携手走过一生。
那瞬间，他脑海中闪过太多片段。
.
孟江令提完自己的观点，抬头，余光瞥见了站在树下的蒋丞勋，衣服没换，看来是一下班就赶了过来。她总不好让人等着她，于是停了话头，“抱歉，我丈夫来接我了，晚上会议再聊。”
周城子听到“丈夫”二字，瞳孔微缩，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不再是自己，“学姐……已经结婚了?”
孟江令没有和人谈论家常的习惯，“嗯，”简略回了一个字，她朝周城子颔首，“先走了。”
周城子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夜晚同社团团建。
几位经管学院相识聊到最近星际的经济，谈到了蒋丞勋。
“诶，小周，你见过孟江令吗？”
听到她的名字，周城子心中一紧，“她是我学姐，我们最近有个项目合作。”
其中一个人贴过来，笑着问：“那你见过蒋丞勋吗？”
“我听一个你们学院的朋友说，他经常来接孟江令下课。”
周城子不明所以。
“你不知道吗？”另一个朋友问。
“知道什么?”周城子心中隐约有着猜测。
席内的相识掏出通讯仪打开了那则新闻。
蒋丞勋与孟江令的婚礼照片引入眼帘。
也是这个时候，周城子才知道，孟江令是孟氏的孩子。
PS.
电仪笔：将画板数码板以及触控笔融合在一起的一支电子仪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