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茅屋。
逼仄而昏暗的空间,陈十三吹起一只蜡烛,将这屋子照亮。
泥砌的墙壁上凹凸不平的扒着一些黏土,甚至能听到每隔一段时间哗啦啦掉下来的墙皮声,碗口大的窗户上杂乱的的粘着蛛网。
一张看似有些年头的桌案上,雕刻着龙鳞的古朴刀匣静静的置于案上。
“这就是传说中十大神兵第五的【和光同尘】?”
陈十三撑着桌面,身体前倾,有些鬼祟,不时的蹑手又有些毛躁的戳一戳刀匣,一脸的谄媚,满眼的艳羡。
“真不愧是江湖有名的大盗,这东西都抢的过来,我可是越来越佩服你了江大侠。”
陈十三看着一旁把两把长条凳并在一起,背枕着双手,大剌剌躺着的江寻。
江寻翘腿哼着曲,对这夸赞也是极为享受。
刚要开口,突兀的一个鲤鱼打挺,夺窗而逃,撂下一句。
“回见。”
陈十三愕然,不等他反应过来,便感觉一阵凉风袭来,紧随其后的便是看到门被一道劲气一劈为二,紧接着便传来凤歌的怒吼。
“江寻,你这个狗东西,良心被狗吃了的王八蛋,居然让老娘殿后,看我今天不剁了你。”
凤歌俏脸涨的通红,手持一把砍刀,大跨步迈了进来,瞥见了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陈十三和空空如也的房间。
“江寻呢?”
陈十三伸手指了指窗外。
“有种你就别回来!”
凤歌银牙紧咬,泄愤的将刀拍在桌子上,气呼呼的一屁股坐下,抓起一旁的茶两口喝了个干净,方才觉得好了许多。
转眼瞥见桌案上的刀匣,涨红的脸方才缓和了一些。
“凤姐,江大侠兴许是有事,你可莫要动气。”陈十三谄媚的将茶蓄满,谗言道。
“切,我要是生他的气,估计早就气死八百回了。”
言罢抓起刀匣兀自在手上掂了掂,像是变脸一般眉开眼笑。
“如今这宝刀已经到了我们手里,过不了许久,就可以回去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想起那处荒村,还有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神色难得得涌上一抹柔情。
陈十三同样很高兴,虽然不知道这两位祖宗要往哪去,但是只要不住在自己这里便是好事,想到这,他不由得看了看已经成了齑粉的大门,心痛得滴血,光是补一扇门,他这两天怕是又白干了。
凤歌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刀匣上,完全没有注意刀一旁面色愁苦的陈十三。
轻轻的将刀匣放在桌子上,她凝神屏气,脸紧贴着桌案,轻轻掀开刀匣一角,陈十三同样有些紧张,趴在桌子上,想看看这传说中的宝刀是何等风采。
“呼。”
凤歌深吸了口气。
“开!”
猛地掀开,发现眼前这声名赫赫的刀并没有印象中的那般摄人心魄,反而像是一把生锈的柴刀,锈迹斑斑。
她有些疑惑的抓在手里,轻轻的挥动了两下,除了空气中传来的猎猎风声,似乎与寻常武器没有丝毫区别,也许唯一不同的就是,这刀也太轻了一点,少了些许刀的厚重感。
陈十三看着眉心拧成一个疙瘩的凤歌,轻咳了一声。
“兴许这些宝刀都是看上去普通,实则不凡,听说宝刀都是削铁如泥,不妨找个地儿试试。”
凤歌严肃的点了点头,赞许的拍了怕他的肩膀,大步迈了出去,陈十三紧随其后,二人行至院外的一处树干。
凤歌神色凝重,紧握双刀,一声娇叱冲着树干劈了下去。
“当啷!”
预想中削铁如泥,树干被拦腰折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却见那刀竟是直接断成了两截。
凤歌:“。。。。。。”
陈十三:“。。。。。。”
气氛静的可怕,针落可闻,凤歌的脸色也由兴奋的红逐渐变的苍白毫无血色。
“咕噜。”
陈十三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凤歌黛眉微觑,五官都快扭曲到一起。
“看不出来吗?这是把假刀。”
凤歌闻声抬头看到了树干上半倚的江寻。
“你一早就知道?”
江寻自树干跃下,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也是方才知道的,应该是有人故意引诱我们去抢的,恐怕现在整个城里都传出刀被我们抢去的消息了。”
扑通。
陈十三面色惨白,只觉双腿发软,像是大限将至般嘟囔。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凤歌银牙紧咬,阴恻恻的声音仿佛要把人吃了一样。
“林无敌......”
言罢,转头便要走,江寻一把将其拉住。
“你要干嘛?”
“等我先去杀了这个挨千刀的,敢骗老娘,看我不把他剁了喂狗。”
“别冲动,此事应该与他无关。”江寻无奈的叹了口气。
“观山岳一早就离开了护刀的队伍,车里只有他和郑长风,就算不是他,他也一定知道真刀的下落。”
凤歌气急,虽说再高明的大盗也难免会有失手的时候,但一想起来林无敌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没由来的一阵火大。
“今日的事情,萧沈两家应该已经知晓,接下来我们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江寻沉声道。
“眼下怎么办?”凤歌道。
“看郑长风当时的反应,他应该也不知道刀是假的,不然也不会和我们拼命,这个假刀也许就是用来迷惑人的,毕竟惦记的可不只有我们。”
江寻思忖了片刻。
“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们的行踪,你们就在这老老实实的待着,我趁夜去一趟王府,打探一下消息,如果刀没有被送去王府,那么就一定还藏匿在某个地方,若是这样,我们就还有机会。”
“汝南王府?你疯了不成?”凤歌急道。
“放心,即便没什么收获,我想全身而退也不难。”
凤歌思索了片刻,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
江寻摇了摇头:“我自己行事会方便一些,切记,如果今晚我没有回来,找机会出城,在村子里等我,千万不要在此逗留,我自然会去找你。”
凤歌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抱胸盯着他,似笑非笑。
“我说江大侠,你不会是为了偷偷瞧瞧这位江湖第一美人吧。”
江寻托着下巴,颇为赞同。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