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把剑缓缓升起，只一瞬间，它们就水平在半空中飘着。
仇伍张嘴，那一大摊浓稠的黑红色不明物体掉在地上，血色的液体散开，雨点般的打在周围。
“呵呵，那两把剑又是用谁所造。”
仇伍的声音浑浊不清，就如被黏膜糊住了嗓子一般，让人听了直觉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羽墨灵前爪死死的抱着脑袋，两只尖尖的耳朵被按着，她眼不敢睁开，也不敢看。
恐怖片既视感啊！
谢添净抬手，指尖一动，那三把剑就直冲仇伍飞去。
仇伍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肚中，扯出一长截血淋淋的肠子。
他抓着那带着血的肠子就往空中挥，那三把白剑碰到后剑身发出强烈的震感，在空中转了一圈后飞回了谢添净的身边。
谢添净双手快速结了一串印，速度之快只剩残影。
“杀鬼之道，比杀活物还恶。仇伍，再放任你下去怕是世间将不再太平。”
仇伍像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喉咙里发出恶兽的尖笑：“你又何来善恶之分，若你真有，那莱芜国也不会这么多年来肆无忌惮的用活人祭祀。”
“于天下而言的善便是善。”
那三把剑剑身似乎被裹上了透明的真气，发出尖锐的声音就又冲仇伍飞去。
剑气将那水晶棺哄飞了，仇伍来不及护它，只能任由那里面装的“姐姐尸体”被抛在空中。
羽墨灵脑中又被那无数的声音冲击着，无数人的求救声刺入她的太阳穴，震痛感让她差点晕过去。
那具尸身有意识的落到了羽墨灵面前，分不清是腐肉还是泥的黏稠液体沾了些在白狐的脑袋上。
羽墨灵忍不住睁开眼，入眼就是一具由肉块拼凑出的人体，她俩眼一黑真要晕过去。
恶心。
这东西已经脱离了正常人能理解的范围，朝不可名状的区域发展。
创作它的人应该尽力的想把它做的美观，毕竟是再造自己姐姐的肉身。
他将自己认为那个人身上最符合自己姐姐的部位取下来，再次拼凑，然后就有了如今的这具尸体。
羽墨灵见过仇莹，是在那个梦境中所见。
虽死了一段时间，但是还是足以见得仇莹是个美人儿。
悲天悯人的气质在她死后也没有消失，倒是给她的死更添一种别样的感觉。
仇伍这手艺不敢恭维，说不像吧，好像确实有点像，不过各种人的器官组织被他这么拼拼凑凑，如破了好几次的衣服般，再补的多好也没有原本的那件有意思。
因为谢添净的原因，这具被拼凑的姐姐尸身链接处如崩线一般，好几处都裂开了，里面的腐肉露了出来，又美丽又诡异，更让人想吐。
谢添净别过眼，看着那具被抛在羽墨灵面前的尸体：“无可救药。”
是在说仇伍对自己姐姐的依赖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没有肉身便自己拼凑出一具肉身。
十几，几十的人？不，甚至更多，他只为找寻更符合自己心中姐姐的人，将他们拆开又缝合，便成了他最爱的姐姐。
羽墨灵不忍看，“姐控太可怕了……”
仇伍发了疯一般，眼中的血喷涌的更厉害了：“你又懂什么？仇家只有她一人对我好！”
“人死不可复生，更何况是一个修了魔道抛弃自己肉体之人。她的三魂七魄早已被那魔君吸收去了，你如今做的一切也是徒劳的。”谢添净似乎并不想杀了仇伍，那三把剑看着是冲他命去的，不过也是警告他一番。
“呵呵……”仇伍现在不人不鬼的样子仰天大笑，看的羽墨灵一直在找他和原本那帅哥的关联。“你以为你说的这些话能让我转头去找魔君的麻烦吗？”
仇莹自愿修习魔道的，之后手刃了仇家三百口人，用带着他们血的手将仇伍拉出了那人间炼狱。
“并无这个打算。”谢添净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扎破了指尖。
那鲜红的血珠与他白如纸的肤色对比强烈。
谢添净在空中用那带血的指尖画着法阵，羽墨灵好奇的看着，仇伍见状立马吐出一口浓血，里面混夹着肉块。
羽墨灵对仇伍仅存的滤镜已经没了，现在她眼中的仇伍是一个会随地吐血的人体组织库。
“救救他……他是个好孩子……”
陌生女人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传入了羽墨灵的耳中。
让她救仇伍吗？他现在那鬼样子怎么救，她不跑都不错了。
“你忘了自己为何会修魔道，忘了仇家于你而言是人间炼狱吗？”
“想起来……你也是我，是仇家的大小姐，是仇伍的姐姐，更是……”那声音压抑着极大的痛苦，“仇家对外的门面。”
话音刚落下，一大串陌生的记忆涌入了羽墨灵的脑海中。
她练剑，看功法，与师兄弟们切磋，与一个穿的破破烂烂又瘦不拉几的孩子分着糕点……
她是谁？
是羽墨灵自己。
她看向水面，映出来的却是仇莹的脸。
“求求你，不要让我，不要让你自己放弃仇伍，他是我唯一的弟弟。”
谢添净感觉到一股极其违和的法力从自己身后传来。不是仙家的，更不是魔道的，也不是妖力，像是那抓不住的云一般从他的心中滑过。
他第一次分辨不出来法力的主人究竟是人是魔是妖。
仇伍不敢置信的望向谢添净身后问道：“姐姐？”
谢添净转身，那天被他刺穿心脏的女子就站在他身后，一丝不变，就好像她从未死去一般。
“我恨你。”一行清泪于女子眼中滑落，鲜红的唇瓣轻启，姐弟二人再次重逢却是以“我恨你”问好。
那具仇伍以执念拼凑的尸身就这么躺在了主人的脚边，无数灵魂从那上面喷涌而出，吼叫着消散在了空中。
仇伍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只是滑稽的朝自己姐姐伸着手，那已经融化的五官上极力的表现着自己的喜悦。
“我没想到，没想到还可以见到你……”
谢添净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白纱下的嘴角轻勾。
他果然没猜错，羽墨灵不是普通的狐妖，至今为止，从未有妖能做到通前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