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指戳了戳阿凯的脑子说：“你脑子怕是不太好吧。狱警你也能上去搭话？”
阿凯摸了摸头，难道不能吗？
阿龙咂了两下嘴巴说：“但凡你那两只脚向他们走过去，他们势必就已经开始掏枪防范你了，然后他们拿着枪指着你。说不定你人还没走到跟前呢，子弹就已经打到你身上了。襄城的风俗历来如此，你竟然不知道？”
这么危险的嘛？阿凯在地下城长大的，地下城可没有这样的风俗。
回牢房的路上，有个狱警喊阿凯去信件房取信。阿龙也屁颠屁颠地跟着一起去了。
阿凯还在纳闷呢，自己无亲无故，哪里来的亲友给自己写信？掏出来一看，好嘛。
“爱你的娜娜，这儿还有个香吻。哎呦喂！”阿龙叫了一声，鸡皮疙瘩抖落了一地，连忙撇过头去。
阿凯撕开信封，信里面除了阿珍的照片，其他什么也没有。
阿珍已经到了京城。在这十几张的照片里，有阿珍的上学照片，有阿珍参加学校比赛的照片，还有阿珍在上兴趣班、音乐课的照片。
阿凯看着这些照片开心地笑了一下。黎娜这人，别的不说，办事还是靠谱的。
刚扭过头来的阿龙也看到了一些照片，他连忙问：“这是谁啊？这该不会是你的女儿吧？哎呦我去，没想到你人看着不大，女儿都这么大啦？看不出来你小子厉害啊！好福气啊！”
当阿凯的目光落在阿珍脖子上的哀鸣之翼上时，笑容就从他脸上消失了。
随后，阿凯亲手将这些照片撕成碎片。
阿龙着急道：“唉你干嘛呀？这么好的照片你怎么就撕掉了呀？”
“你有火吗？”阿凯问阿龙说。
“你要干嘛呀？这里不给抽烟，哪里来的火啊？”阿龙捂着口袋，显然是有些心虚。
“我看见你抽了，拿来。”说完，阿凯亲自伸手从阿龙的口袋里掏出了一部打火机，找了个角落将撕碎的照片全都烧成灰。
阿龙不死心，继续追问阿凯道：“谁啊？这是？”
阿凯回答他说：“我妹妹。”
第二天，又到了放饭的时候。阿凯看到阿龙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饭，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蔫巴。阿凯端着盒子坐到了他身边问道：“你怎么了？”
阿龙抬了一下眼皮看了阿凯一眼，欲言又止。
“他被抽签抽中了。”旁边的狱友替他回道。
“我就是觉得，装病装了两个月都平安地过去了。怎么越是刑期快到了，最近越是有些心慌，到头来原来是临了了。”阿龙说完，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其实阿龙的年纪不大，甚至比阿凯还小上一岁。十九岁的年纪也没干什么了不得的坏事。
阿龙后悔莫及地说：“早知道会被他们送进来，我就不去偷我那后爹的钱了。”
狱友叹了口气说：“我早就跟他说过了，进来了这里，最多两个月，就会被送去做人体试验。”
阿凯见他一把年纪，身上穿着一身橘黄的狱服，于是问道：“你知道是什么试验吗？”
“不知道。那里在整座监狱的最下层，进去了地就没见过再出来的。”狱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说：“不过话又说回来，谁都一样，总得去那里。你现在这么着急问这些做什么？”
阿凯问：“你也要去？”
狱友说：“都会去。”
果不其然，下午刚过了一点，阿龙就被两个狱警带走了。
整座危底斯监狱显然都是为了星诡计划而专门建造的。
两天后的早上，两个狱警找到阿凯说：“轮到你自由了。吃饱了饭好好洗个澡，洗得干净一些。两点钟带你出去。”
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嘛？不过，也好。阿凯看了一眼周围用着异样眼神看着自己的狱友，默默地低下了头。
下午两点一到，狱警就带着阿凯坐上了直达底层的电梯。
这个危底斯监狱竟然有一个深入地下十层的实验楼。在电梯快要到达时，两个狱警突然反手压制住了阿凯。阿凯挣扎了两下，显然无济于事，反而挨了一个大比兜。等电梯门一开，摆在阿凯眼前的是一张两米长的手术台。阿凯刚想回个头，就被狱警用迷药捂了口鼻，迷晕了过去。
“抬上去吧。”狱警把阿凯搬上手术台，三下五除二剥去了阿凯的上衣。他们从身后的手术盒中拿了一把剃刀，随即将阿凯的头发剃了个精光。
这时，两个身穿白大挂的实验员从室内走了出来说：“人交我们了，你们出去吧。”说完，实验员就推着阿凯往实验室深处走去。
里间的实验室比起外间设备要更完善一些，看起来更像是一间手术室，墙上还挂着几把电钻和电锯。
“脑机试验的进程到底进行到那一步了？”
迎面走来一个说着话的人，此人正是城主的秘书。
实验员道：“脑机读取大脑意识信息已经百分百完成了，目前进行的项目是将已读取的大脑意识信息导入到另一个独立的人脑中，完成全部的意识覆盖。这一阶段可能会需要更多的死囚。“
王秘书点了点头说：“死囚有得是，但是你们必须加快试验进程。要知道，城主只给了你们三周的时间。”
实验员反驳道：“三周？三周实在是太短了！”
王秘书训斥道：“襄城最近抓到的眼线越来越多了，京城那边肯定是已经有所察觉了。你们若是完不成计划，那么眼下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变成泡影，到时候就连你们的小命都保不住。不想让你们十年的努力白费就给我加快速度。三周，只有三周。城主要看到结果。”
王秘书走后，实验员先是用碘伏将阿凯的颅顶擦拭了一遍，随后拿起一旁的点电钻钻透了阿凯的颅顶。
阿凯被剧烈的疼痛瞬间痛醒，一脸惊恐地看着头顶上那两双满是鲜血的双手。实验员换了一副干净的手套，随后从一旁的盒子中取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芯片，缓缓地按入阿凯脑中，将神经跟芯片链接在一起。这段时间很漫长，阿凯的心跳跳得横快，每一秒都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阿凯强忍着疼痛，一点点试着让自己的心态平静下来。
“这人心里素质不错，比起其他死囚还要垂死挣扎好上手太多。看来今天晚上确实值得再试一试。”实验员冷笑了一声，“好了，直接带他去做意识覆盖吧。”
阿凯麻木地看着实验员忙碌得将自己的大脑缝合，任由他们推着自己往走廊的尽头走去。
两旁紧闭的玻璃门里时不时会传出疯狂的笑声，又或是什么东西撞墙的声音。
慢慢地，阿凯的周围浮现出一张又一张狰狞的脸。泪水从阿凯的脸庞无声滑落。阿凯知道，他没有退路了。想要从这里拿到东西并活着出去，就得好好配合这些人完成他们的试验。死掉或者变成疯子，那么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但是最重要的事是，他还得骗过脑机，骗过这里的所有人。
很快，阿凯就看到了阿龙。
阿龙被封在了一个玻璃舱里。两天前还生龙活虎的人，眼下，已经完全沦落为活死人了。
阿龙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头上同样被钻开了按上了芯片。他头顶的伤还没完全愈合，像一条血红的蚯蚓攀附在头顶。
“你的伤口愈合得很快啊。“实验员赞赏道：“只有伤口的愈合的速度够快，足够赶得上电信号传播所带来的损伤的速度，让整个传导过程顺利地运行下去，才能够成功地算出最精确的传播路径。你真是个不错的实验体呢。看来年轻真的是不一样。这么难得的试验体都让我有些迫不及待了呢。今晚应该就可以进行第两千三百六十一次试验了，可惜了我今天晚上回家休息，不能亲眼看到了。”实验员说完就将阿凯锁进了笼子里。随后他便离开了。
“阿龙？”阿凯自己也是有气无力，但依然支撑这一条胳膊对着阿龙的玻璃舱的方向连续喊了两声。
阿龙似乎也听到了什么，惊吓中突然抽搐了一下，之后便再也没有动静了。
“你们认得啊？”
突然，从阿凯的笼子后面走出来一个老头，那老头白发苍苍，看起来已经有八十岁的样子了，身上穿了一件白大挂，看起来是这个实验室里等级最高的实验员。
阿凯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向角落里缩了一缩。
老头子先是检查了一下阿凯的伤口，然后盯着阿凯的疤笑着对阿凯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伤口愈合速度这么快的人。年轻人，这是你的天赋。其他人可都没你这么厉害。”
阿凯自己以前也受过伤，可是也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恢复能力。
这一切变化，也许还是从那场灾难之后开始改变的。
老头子拿起桌子上的控制器走到操作台前，缓缓说道：“他，不会再回答你了。他现在只是一个没有个人意识的傀儡。”
阿凯听完老头子说的话，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满眼悲伤地看着地上陌生的阿龙。从前那个机灵鬼终于被折磨得变成了一个木偶？
“你是幸运的。”老头子转过身来对阿凯说：“因为你有幸成为神迹的创造者。你应该为自己的天赋和幸运而感到荣幸。毕竟，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的天赋会让你成为神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