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去拿霓虹流沙灯给胡鑫妍,一道戏谑的青年男声响起,“难怪不近女色,原来是好龙阳啊,胡知临,今日我才算是真的认识你了。”
胡鑫妍抬头望去,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青年子弟,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前簇后拥,还有几个看上去就放浪轻浮的男子相伴而游。
“信口雌黄!”胡鑫妍指着那人就冲了上去,利落地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昂首挑衅道,“既然你好这一口,那自然要满足你。怎么样,我这一巴掌厚不厚阳刚霸气,你可享受?”
“你这下人!”男子随行的友人气愤填膺地指着胡鑫妍道。
“贱坯子,敢伤赵公子!”
说话间,胡鑫妍一行三人被团团围住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那人气急败坏地冷笑着。
胡鑫妍头一昂,说道,“我管你是谁,京都府大街上,你就要打死我不成?上了公堂也是你污人名誉在前,我怎么就不能打你了!”
一直徘徊在不远处的崔版叹息一声,一挥手,后面的京都护卫队整齐划一地跑了过去。
崔版阔步走了过来,笑道,“这是怎么了?”
那人一看崔版,笑了,得意地说道,“这不是崔版崔军校吗?快!把他们给我抓了!”
崔版一脸堆笑,劝慰道,“赵堂兄,你看,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打起来了嘛!表弟,妍儿,还有这位就是薛兄吧,快来给赵堂兄赔个不是。”
胡鑫妍没想到崔版如今如此市侩攀附,这人姓赵,他新娶的娘子也姓赵,多半是他岳家的亲戚。
胡鑫妍一脸不乐意地说道,“崔表哥,你来了什么都不问,直接让我认错赔罪吗?这娶了新妇,连旧时亲友都顾不得了?”
崔版听她如此说,心里一酸,暗道,妍儿啊,你竟如此怨我,可知我日子过得多苦。
胡鑫妍见他脸色有异,当下也是觉得不妥起来,便弱了声色,小意地说道,“表哥,是他不好,他污蔑哥哥,我也不能走到哪就被人欺负到哪呀,你不要恼我。”
赵云铭看向胡鑫妍,又看了看崔版,冷笑道,“难怪是沾亲的,都是一路货色,既不亲近女子,就不要娶妻,自去那腌臜馆子待着去。”
崔版面色苦涩,胡知临怒目而视,薛冶也攥紧了拳头。
胡鑫妍看向赵云铭,怒怼道,“你们才腌臜一家子呢,我们好好地猜灯谜,你们上来就骂人,如今还这般嚣张,过分!”
“妍儿!”崔版叫住胡鑫妍,看着赵云铭挂脸,当下有些紧张地去拉她的手。
“妍儿?”一个年轻的夫人走了过来,问道,“你就是胡鑫妍?”
赵云铭身旁的一个公子不由地问道,“云溪妹妹,你认识啊?这胡家不是这一辈是知字辈吗?”
赵云溪轻蔑一笑,说道,“一个贱婢生的庶女,自然排不上胡家的知字辈,还敢到堂兄跟前叫嚣,还动了手是吗?”
“来人,将她的一双手给我斩了去。”
胡鑫妍见她眼神狠厉,手底下都是精干的,似是有武艺在身。
她立即躲到了崔版身后,说道,“表哥,救我!”
“你闹什么?”崔版质问道。
赵云溪早就对胡鑫妍恨得不得了,与崔版初成婚时,他怎么都不肯碰自己,还亏得是婆母帮忙使了法子。
后来她得知是因为一个叫“胡鑫妍”的表妹,打听了许多,所得却很少。
崔版很爱护一棵樱桃树,才一入冬就上了棉被,后来被她得知,整株都快拔了烧个精光。崔版发疯摔了她屋里不少陈设,现在还在冷战中。
赵云溪笑道,“还以为是怎样的美人,竟是个无颜无脑的,真以为我赵家人是她能招惹得起的吗?”
胡鑫妍怼道,“表哥,你真可怜,竟娶了这么一个狠辣邪气的疯婆子。”
赵云溪一挥手,怒道,“都给我上,打死打残都算我的!”
这倒是让胡鑫妍一下子就慌乱起来,还真是个疯婆子啊!
两边很快就交上了手,赵云溪身边的人能打得有三个,似是有武艺在的,和崔版真刀真枪地碰撞起来。还有五个只是精干些,在外围时不时地伺机而动。
周围的人群早就四散奔逃,留出大片的空地。
胡知临和薛冶也上不得前,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崔版将胡鑫妍护在身后,施展不开,很快就负了伤。
“都给我停下来!”赵云铭大喊一声。
他身边的一位高人出手,将两边人都震出数丈远。
躲闪间,胡鑫妍脸上的胡须也都碰掉了,高梳的发髻也散落了。现在又被震飞出去老远,她狼狈地爬起来,舔了舔被地面划破的嘴唇,又摸了摸流血的下巴。
站起身来,她先去搀扶了崔版,随后随手掏出一根发带,松松散散地将头发系在了一起。
“一起去喝一杯。”赵云铭说道。
胡鑫妍刚要说什么,就被崔版按住了。胡知临和薛冶也是急急地朝她按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众人错落有致地跟着赵云铭往燕丰楼而去。
胡鑫妍突然停了下来,朝着猜灯谜的店家跑去,“慢着,我的灯笼还没拿。”
赵云铭停了下来,看向她离去的方向,直到见到她提着灯笼回来,一脸傲娇的神色,才转过身,接着往燕丰楼而去。
众人在燕丰楼二楼坐定。
崔版差了属下去春风堂请来了医师,给胡鑫妍清理伤口。
老医师一边清理上药一边说道,“姑娘,又是你啊,上次的伤才好不久吧。这姑娘家家的,以后还是避着点脸的好。”
“还是给你上次的药,还是那么用,坚持用药能好的。”
薛冶问道,“医师,妍儿之前也伤了脸?”
老医师看了一眼胡鑫妍,笑着道,“可不是,当时哭着喊着不喜欢这张脸,不肯治伤,非要将那条长疤留着,不肯清伤口,也拒不用药。”
“这次你们也给我看好了,盯着她按时用药,内服外敷的,不可差了,莫要砸了我的招牌。”
老医师继续给崔版看伤,大家却都在看着胡鑫妍,她皓面琼鼻,眉眼似画,多好看的一张脸啊。
魏定不由地问道,“胡娘子上次怎么伤了脸,差点留了长疤,可也是当街打人,碰到了硬茬子?”
胡鑫妍白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魏定实在好奇,便问老医师道,“许医师,您给说说。”
魏家是京中大族,魏定的伯父亲任吏部尚书,许医师思量之后爆料道,“这位姑娘上次是自己拿簪子划伤的脸,一道长痕从太阳穴到嘴角。”
“来时可是满脸的血,亏得我回春堂许某人医术精湛,我的药膏也是独家秘方,你们看看,不过半年光景,诸位可还能看出这位姑娘当时是伤了左脸还是右脸?”
在场众人,包括赵云溪在内,都仔细端详着她。她的脸长得极为对称,初见时不觉得如何,许医师给她清干净了,精致清秀的五官端正地镶嵌在白皙粉嫩的小脸上,真是越看整颗心都要陷进去了。
赵云溪惊觉过来,这可是让自己夫妻不睦的罪魁祸首,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她好看啊!
“哼!医好了也不过如此,白白浪费回春堂的好药。”赵云溪挖苦道。
赵云铭道,“好了!挺好的灯会,被你们弄得乌烟瘴气的,好吗?好吗?”
众人都低头不语,只有赵云溪不满道,“我可是为了给堂兄出一口恶气,这要是谁都能当街无缘无故地打我们赵家人,这还了得!”
胡鑫妍暗道,狂什么狂,打得就是你们赵家人!今天还要弄死弄残我,这笔账我且记下了。
“说得就是你,你凭什么当街打人,当自己是什么货色!”
赵云溪的手指向胡鑫妍,此时的她长发如瀑及腰,眯着眼睛狭长而妩媚,嘴唇以血上色更添妖冶风情。
胡鑫妍嘴角微扬,笑得轻蔑而迷人,她缓缓说道,“我是什么货色,要看和什么人比。看你这呷醋癫狂的样子,只怕只恨自己比不过吧。”
“你!”赵云溪摔杯而起,周围的护卫仆从就要一拥而上。
“好了。”赵云铭道,“你也没吃亏,人都被你打破了相了,你相公也负了伤。”
一旁的魏定点头道,“可不是,知道的,你是给堂兄打抱不平。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你捉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