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起，第十七条未读消息。楚颜瞟了一眼，锁屏上的预览显示：#楚颜滚出娱乐圈#再次登上热搜。
“啧，这个月第三次了。”她将手机反扣在化妆台上，对着镜子扯掉假睫毛。卸妆棉沾满眼唇卸妆液，在眼皮上重重一抹，黑色眼线晕染开来，像只狼狈的熊猫。
化妆间的门被推开，助理小彤探头进来，手里捧着杯已经凉透的美式咖啡。“颜姐，周姐说让你卸完妆去她办公室一趟。”
楚颜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又有什么坏消息？”
“好像...是个剧本邀约。”小彤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楚颜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稀奇，居然还有人敢用我。”
半小时后，楚颜翘着二郎腿坐在经纪人周莉对面，手里翻着薄薄的剧本大纲。“反派女二？戏份不多嘛。”
周莉推了推金丝眼镜，“《凤鸣天下》是大制作，张导的戏。虽然角色不讨喜，但演好了很出彩。”她顿了顿，“而且...这是近期唯一找上门的邀约了。”
楚颜听出了弦外之音。自从半年前她在颁奖礼上直言某评委“眼光堪忧”后，资源就一落千丈。虽然黑红也是红，但品牌方们更爱安全的“正能量”艺人。
“接。”楚颜合上剧本，“什么时候进组？”
“后天。”周莉松了口气，“楚颜，这次...能不能稍微收敛点？别又...”
“又得罪人？”楚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经纪人，“周姐，我得罪人的时候，哪次不是他们先挑事的？”
周莉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凤鸣天下》片场，楚颜提前两小时到了。这是她的习惯——无论被黑得多惨，专业素养这块她从不让步。
“楚老师来得真早。”场务小哥惊讶地看着她，“化妆师还没到呢。”
楚颜摆摆手，“我先熟悉下场地。”她环顾四周，古装剧的布景恢弘精致，看来投资不小。剧本里她的角色是个因爱生恨的疯批美人，戏份不多但场场高能。
“哟，这不是'真性情'楚大小姐吗？”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楚颜转身，看到徐莹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走来。这位新晋流量小花是本剧女主，也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清纯女神”。
“徐老师。”楚颜点头致意，不卑不亢。
徐莹上下打量着她，忽然掩嘴轻笑：“听说你演我那个疯癫的姐姐？真适合呢，本色出演吧？”
周围几个助理配合地笑起来。楚颜面不改色，“徐老师过奖了，论演技，我还得多向您学习。”她故意在“演技”二字上加了重音。
徐莹脸色微变，很快又挂上甜笑：“待会儿是我们的对手戏呢，楚老师可要手下留情啊。”
楚颜眯起眼，嗅到了陷阱的味道。
果然，正式拍摄时，徐莹临时改了戏。原本应该是楚颜饰演的疯批女二歇斯底里地控诉，徐莹饰演的女主冷静应对。可开拍后，徐莹突然加了一段即兴表演——她猛地扇了自己一耳光，然后红着眼眶跪下。
“姐姐，如果打我能让你好受些...”徐莹眼泪说来就来，楚楚可怜的样子足以让任何观众心软。
片场一片哗然。这明显是在给楚颜挖坑——若按原剧本演，会显得她咄咄逼人；若跟着改戏，又可能因准备不足而出丑。
导演没喊停，饶有兴趣地看着监视器。所有人都等着看楚颜这个“刺头”如何应对。
楚颜只愣了一秒。然后她大笑起来，笑声由低到高，最后变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我的好妹妹...”她缓步走向徐莹，手指轻佻地挑起对方下巴，“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疯狂，一把扯住徐莹的衣领，贴近她耳边低语：“我要的不是你的忏悔...”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人不寒而栗，“我要你...生不如死。”
徐莹明显被震住了，连台词都忘了接。导演激动地喊“卡”，冲过来拍楚颜的肩膀：“太棒了！这就是我要的感觉！”
楚颜立刻松开徐莹，恢复了平常的冷淡模样。“谢谢导演。”她瞥了眼脸色发白的徐莹，嘴角微勾，“徐老师临时改戏很有启发性。”
徐莹强撑着笑容，眼里却满是怨毒。
楚颜的戏份提前杀青了。导演甚至为她加了两场戏，夸她“把反派演得让人又恨又怜”。
“楚老师，您的表演太精彩了！”几个年轻场务小姑娘红着脸来要签名。这在楚颜被全网黑的日子里实属罕见。
她签完名，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片场出口被一堆器材堵住了，她只好绕道从侧门走。这条路要穿过另一个拍摄区，楚颜记得场务说过，今天隔壁是陆沉舟的组。
“应该拍完了吧...”她嘀咕着，推开安全门。
然后僵在了原地。
三步之外，陆沉舟正朝她走来。影帝今天一身民国造型，西装三件套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比例，金丝眼镜后的眸子深邃如潭。他似乎在思考什么，眉头微蹙，手里拿着剧本。
楚颜的第一反应是后退，但职业素养让她站定了。她微微点头致意，准备侧身让过。
陆沉舟也看到了她，脚步一顿。
楚颜往左挪了一步，陆沉舟也往左；她转向右，他也默契地同步。如此反复三次，场面变得滑稽起来。
通道太窄，两人无法同时通过。楚颜突然觉得这情景荒谬至极，忍不住笑了。她举起手里喝了一半的奶茶，鬼使神差地问：“你要喝啊？”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可是陆沉舟，娱乐圈出了名的洁癖加高冷，怎么可能...
陆沉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奶茶。然后他伸手接过，就着楚颜咬过的吸管喝了一口。
“太甜了。”他评价道，把奶茶还给她，从容地从她身边走过。
楚颜石化在原地，手里的奶茶杯壁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她没注意到，远处的树丛后，相机快门无声地闪烁。
当晚，#陆沉舟楚颜共饮奶茶#爆上热搜第一。评论区炸开了锅：
“这女的谁啊？蹭到我哥头上了？”
“楚颜？那个全网黑的作精？离我们哥哥远点！”
“只有我觉得...他俩莫名配一脸吗？”
楚颜刷着评论，目光停留在那张照片上——陆沉舟低头喝奶茶时，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而她仰头看着他，表情是罕见的错愕。
手机震动，周莉发来消息：“你什么时候和陆沉舟这么熟了？他团队刚联系我，邀请你出演《夜阑》女二。”
楚颜把手机扔到一边，仰面倒在床上。她盯着天花板，忽然想起陆沉舟接过奶茶时，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手指。
那一瞬间的触感，比所有热搜都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