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临渊的私人电梯正在突破音速。
林小糖死死抓着电梯里的真皮扶手，胃里翻江倒海。透过全景玻璃幕墙，她看到整个城市在脚下坍缩成流动的光斑。三十秒前，他们还在被诡异石像雨笼罩的档案馆废墟；三十秒后，电梯显示屏的数字正疯狂跳向三位数。
“墨...墨总，”她声音发颤，“我们这是要去天堂还是地狱？”
“顶楼。”男人单手扯松领带，锁骨处的剑形光纹明灭不定，“另外，把那个烫手山芋收好。”
林小糖低头，那块惹祸的补天石正揣在她卫衣口袋里，隔着布料透出脉动金光。她下意识捂住口袋，却感觉手背被什么灼了一下——那道诛仙剑认主留下的印记，此刻正与石头共鸣般发烫。
“叮！”
电梯停稳的瞬间，林小糖腿一软向前栽去，额头撞上一片温热。墨临渊不知何时挡在她身前，西装前襟残留着淡淡的雪松香。他皱眉拎起她后衣领：“站稳，特别助理不该这么狼狈。”
电梯门滑开，眼前景象让林小糖忘了呼吸。
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办公室，更像未来科技与玄学道场的混合体。悬浮的电子屏滚动着全球股市数据，而数据流下方，巨大的太极图在地面缓缓旋转。最惊人的是中央办公桌——整块昆仑玉雕成的桌面下，涌动着星云般的蓝色光流。
“欢迎来到墨氏心脏。”墨临渊径自走向玉桌，指尖划过桌面，星云骤然聚合成三维城市模型，“现在解释第一项工作：活过今晚。”
一块电子屏自动飞到她面前，上面显示着正从不同角度逼近的紫色光点。
“南宫家的猎犬。”墨临渊冷笑，“嗅着你口袋里那东西的味道来了。”
林小糖头皮发麻：“那怎么办？”
男人突然转身，一把将她按在玉桌上。后背撞上冰冷的玉石，林小糖惊呼卡在喉咙里——墨临渊的手正撑在她耳侧，那张俊美到凌厉的脸近在咫尺。
“听着，小实习生，”他呼吸喷在她额前，“补天石选择了你，意味着你现在是行走的核弹。而我——”
他另一只手扯开领口，锁骨剑纹爆出刺目银光。
“——是唯一能关住核弹的保险栓。”
办公室突然响起刺耳警报，落地窗外炸开一团紫黑色火焰！火焰中浮现出金丝眼镜男扭曲的脸，他指尖缠绕着锁链，链条正腐蚀着防护结界。
“墨临渊！交出女娲石！”声音透过结界裂缝传来，“否则下一击就让你的宝贝大楼变成——”
威胁戛然而止。
林小糖甚至没看清动作，墨临渊已出现在破碎的落地窗前。他根本没回头，右手向后一招——
“咖啡，加冰。”
墙角的复古咖啡机突然解体重组！黄铜齿轮与蒸汽管疯狂旋转变形，三秒内重构成一尊青铜鼎。鼎身饕餮纹睁开血红双眼，鼎口喷出寒气。
“炼妖壶？！”金丝眼镜男骇然后退。
墨临渊单手按在鼎身：“南宫魇没告诉你吗？”鼎内寒气凝成冰剑，“在墨氏总部——”他挥臂斩下，“茶水间阿姨都能超度你！”
冰剑破窗而出，瞬间贯穿金丝眼镜男的肩膀。惨叫声中，紫色火焰连同袭击者一起被剑风绞碎成光点。
警报解除。
墨临渊转身时，炼妖壶已恢复成咖啡机模样，正咕噜噜煮着新咖啡。他端起白瓷杯抿了一口，袖口甚至没沾上半点灰尘。
“第二课，”他瞥了眼僵在原地的林小糖，“在这里，法器要物尽其用。”
林小糖终于找回声音：“...包括用上古神器煮咖啡？”
“效率优先。”男人放下杯子，“现在处理你的问题。”他忽然逼近，手指划过她手背的剑印，“诛仙剑三千年没认过主，你究竟是谁？”
他的指尖冰凉，激得林小糖浑身一颤。口袋里补天石突然剧烈发烫，她痛呼着抽手，指尖不小心扫过墨临渊的袖扣——
“滋啦！”
蓝光炸裂！袖扣上的黑曜石应声碎裂，露出内里血红色的晶体。整个办公室的电子屏疯狂闪烁，地面太极图急速逆转。墨临渊猛地按住太阳穴，银光从指缝迸射而出。
“你做了什么？！”他声音里突然混入金属般的重音。
林小糖惊恐地看着他发间钻出几缕银丝，眼瞳深处浮现金色竖纹。更可怕的是办公室西侧墙壁——那里挂着幅抽象画，此刻画框正剥落碎裂，露出墙内嵌入的巨大剑匣。匣中长剑剧烈震颤，剑吟声震得水晶吊灯叮当乱响。
“剑尊息怒！”一声龙吟从电梯井传来。
加长林肯冲破电梯门滑入办公室，车头立标化作龙角。驾驶座上的西装司机跃出车门，落地时已覆盖青色龙鳞：“归墟封印波动是因为——”
“敖厉。”墨临渊抬手制止，银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带她去禁魔室。”
被称为敖厉的龙族青年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林小糖：“姑娘，这边请。”
林小糖踉跄跟上，忍不住回头。墨临渊背对着他们站在剑匣前，西装肩部被无形的力量撕裂，露出皮肤下流动的银纹。那柄凶剑仍在嘶鸣，像渴望归巢的野兽。
“别看了，”敖厉低声说，“主人的剑魄被你的血唤醒了部分，现在他得重新封印它。”
“我的血？”林小糖猛然想起指尖伤口。
“补天石是钥匙，而你的血...”青龙推开一扇暗门，“是润滑剂。”
门后是个纯白圆柱形空间，墙壁布满蜂窝状凹槽。敖厉示意她站到中央：“这里是禁魔室，能隔绝一切灵力波动。南宫家的鬣狗暂时嗅不到你了。”
林小糖摸着温热的墙壁：“这材质...”
“女娲补天没用完的五色石边角料。”敖厉敲敲墙壁，“集团建筑部去年申请的专利。”
林小糖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终于有机会端详那块补天石。它已恢复平静，表面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她鬼使神差地将石头贴在手背剑印上——
“嗡...”
石内金光顺着剑印脉络蔓延，在她皮肤上勾勒出细密的电路图！无数画面碎片冲进脑海：暴雨中的古战场，插满残剑的尸山，还有...一双染血的手温柔地将碎石拼成人形。
“啊！”她触电般甩开石头。
敖厉瞬间出现在她身侧：“怎么了？”
“我看见了...”林小糖喘着粗气，“有人用碎石拼出婴儿...”
青龙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蹲下身，龙爪虚按在补天石上方：“姑娘，百年前昆仑大劫，剑尊为阻归墟裂口，亲手碎了本命法器镇海石。”他凝视石头上细微的裂痕，“而镇海石的核心，就是一块女娲补天石。”
林小糖如遭雷击。
“墨总他...碎了自己的法器？”
“更准确地说，”禁魔室的门滑开，墨临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碎了法器里诞生的石灵。”他已恢复一丝不苟的精英模样，只有左手缠着渗血的绷带。
“石灵？”林小糖攥紧补天石。
墨临渊没回答，却扔给她一册泛黄的古籍。翻开的书页上画着块与她手中极其相似的石头，旁边朱砂批注：
「女娲石灵，聚天地精魄而生，化人则载万世因果」
“现在明白了吗？”墨临渊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南宫魇追捕的不是石头——”他的目光钉在她脸上，“而是石头化形的你。”
林小糖的血液瞬间冻结。
“不可能！我是福利院长大的普通人...”
“福利院档案显示你出现在1999年。”墨临渊打断她，“那年的天文记录里——”他指尖划过空中，电子屏显示出一则旧新闻：
「1999年9月9日，昆仑山脉突现陨石雨，未造成人员伤亡」
新闻配图的陨石坑中心，隐约可见婴儿襁褓的轮廓。
“那天归墟封印破裂，我以石灵为代价重固封印。”墨临渊的绷带渗出血迹，“如果石灵转世成人，理论上...”
他话未说完，警报再次撕裂空气！这次是内部广播：
“警告！负18层收容区突破！重复，混沌收容区突破！”
墨临渊脸色骤变：“敖厉！带她走！”
“是石像！”敖厉看向突然弹出的监控屏——画面里，那些从天空坠落的仙官石像正在走廊蠕动，碎石拼接的躯体刮擦着金属墙壁，留下带血的刻痕。
最恐怖的是为首的石像。它比其他石像高大一倍，破碎的官服下露出半张石化的人脸——林小糖认出那是档案馆张主任！
“主任...”她浑身发抖。
“没时间悼念了。”墨临渊扯掉染血的绷带，露出小臂上蔓延的银纹，“敖厉，启动B方案！”
“但您的封印还没...”
“执行命令！”
青龙咬牙拽起林小糖冲向林肯车。引擎轰鸣时，林小糖从后窗看见墨临渊独自走向安全通道。他每走一步，西装便褪色成古朴素袍，银发如月华倾泻而下。当第一具石像扑到他面前时，男人反手从虚空抽出一道银光——
那不是实体剑，而是由亿万数据流组成的剑形光束！
“诛仙剑阵·子程序启动。”冰冷的机械音在走廊回荡，“清除感染目标。”
银光扫过，石像群如沙堡般崩塌。但张主任化身的巨像突然张开石口，喷出粘稠的黑色液体！墨临渊旋身避让，黑液溅在电子屏上，屏幕瞬间浮现蛛网般的红纹。
“心魔病毒...”银发剑尊瞳孔紧缩，“南宫魇，你竟敢污染天道系统！”
巨像胸腔内发出金丝眼镜男的狂笑：“这才刚开始！等集齐十二份合同，归墟的混沌大人会...”
剑光贯穿石像头颅，笑声戛然而止。墨临渊喘息着扶墙，银发正迅速变黑。他腕表突然投射出一份电子合同，甲方签名处赫然是南宫集团的花押。
“第一份合同...”他抹去嘴角血迹，“原来藏在这里。”
林肯车冲破玻璃幕墙腾空时，林小糖终于看清墨氏大楼全貌——整栋建筑构成巨大的立体符阵，而负十八层的位置正翻涌着黑雾。她抱紧口袋里的补天石，石头烫得像要燃烧。
“我们去哪？”她哑声问。
敖厉单手扯掉碎裂的西装，龙鳞在月光下泛着青光：“安全屋。但在那之前...”他猛打方向盘避开一道黑光，“得先摆脱这些！”
后视镜里，三架紫色涂装的直升机紧追不舍，机舱门站着更多金丝眼镜男的复制体。林小糖突然感觉手背剑印剧痛，补天石不受控制地飞出衣袋，悬在车厢内投射出金色路线图。
“这是...城西美食街？”她愣住。
“坐稳！”敖厉突然俯冲，“剑尊大人说过，您饿的时候最容易失控！”
直升机群发射的锁链擦着车尾掠过。混乱中林小糖被甩向车窗，额头重重撞在玻璃上。鲜血顺着眉骨淌下，滴在发光的补天石表面——
“轰！！！”
金光爆射！整个车厢被笼罩在光茧中。追击的直升机像撞上无形墙壁般炸成火球。等强光消退，林小糖发现挡风玻璃上浮现血色符文，而敖厉正震惊地看着她流血的手。
“您的手...”龙族青年声音发颤。
林小糖低头。鲜血浸染的掌心里，不知何时紧握着一枚青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小小的剑纹，与她手背的印记完全一致。
“禁魔室的钥匙怎么会在您手里？”敖厉猛踩刹车，“那是剑尊大人亲自...”
话音戛然而止。
林肯车停在飘香的夜市入口，而美食街尽头，那家“王记麻辣烫”的霓虹灯牌突然熄灭。冰柜门自行滑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暗。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复制体的残骸正化为黑烟，向着冰柜门内涌去。
林小糖突然想起电梯里墨临渊的话。
「你才是行走的核弹」
她攥紧青铜钥匙，指尖沾着自己的血。钥匙突然发烫，某个画面闪过脑海：同样的钥匙正插在墨氏总部禁魔室的锁孔里，而锁孔深处...连着沸腾的归墟黑潮。
钥匙柄的剑纹亮起血光，麻辣烫店里传出金丝眼镜男的狞笑：
“原来最后一枚‘合同’，藏在剑尊的心头血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