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说，我说！”
小光头许昊再不敢托大，一五一十地将他这几天的经历道明。
许昊是风雷谷的记名弟子，入宗六年，如今勉强修了个练气四重。
练气天赋在同辈中算不上差，就是平均水准。
但风雷谷除了练气之外还强调炼体，这方面的修行天赋，许昊就实在有些差劲。
风雷谷的体修，基本上练气初期时就开始打熬体魄。
等突破至练气中期，不说炼体有所小成，最起码也要触碰到登堂入室的门槛。
但许昊着实不擅长此道，至今都觉得铜皮成就遥遥无期。
为了今年能尝试晋升为传承弟子，他于半月前从宗门堂口接下了猎杀妖兽的任务。
最开始还是多人结伴而行，一同前往祁云山脉，后因领取的任务不尽相同，就各自分散了。
许昊的任务核心是两根犀甲象牙，收割成年象牙可获得上品锻体灵液一罐，幼年象牙则只能换到入门级别的灵液。
许昊不贪心，打算按最低要求来，猎杀一匹幼年犀甲象，入门级别的灵液就够他用的了。
许是运气使然，许昊没几天就遇到一群迁徙途中的犀甲象群。
其中正好有一头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年犀甲象，实力与他相差无无几。
许昊利用风雷谷的秘药，将危机意识不高的小象引到提前备好的陷阱，成功将小象困在了泥潭里。
本以为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取象牙，谁曾想母象竟然听到小象的哀鸣，一路狂奔了过来。
成年犀甲象战力堪比筑基，身躯庞大，奔跑起来地动山摇。
许昊被震天的象啸吓得魂不附体，一时间也不敢真割了小象的象牙，只好脚底抹油逃跑。
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逮到小象掉队的机会。
母象警戒心太强，稍有风吹草动就是一顿凶悍冲撞。
许昊尝试了几次，差点死在母象堪比擎天玉柱的象鼻甩鞭上，之后就再也不敢染指象牙了。
就在他放弃猎杀，做好空手而归的打算时，一声风雷号在山间响彻。
号角悠悠，传递极远。
孙昊一时好奇就朝号角声赶了过去，没曾想，居然是赫赫有名的外门弟子熊在烈在召集人手。
说是要去探寻什么秘境，来者皆可与他一同前往。
小光头心想着天上掉下来的机缘给自己碰上了，也跟着熊在烈一行人乌泱泱地赶往断头崖。
然而，一路上根本没人搭理自己这个小喽啰，进入秘境也是独自一人，连张地图都没搞到。
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修为不高，又像是软柿子的清秀同门，他就起了与人结伴的心思。
但碍于自尊心作祟，他觉得自己实在拉不下脸皮，就想着以力服人。
等他打赢了这红衣小子，对方自然就愿意跟自己一同结伴了。
“真是蛮子思维。”
齐霄啐了一口，“好好说话会死？硬是要挨一顿揍才好？”
难怪不管是名门正派的青云门，又或是散修群体，都从内心里鄙夷风雷谷的体修，真是一点脑子没有，全长在腱子肉上了。
“嘿嘿，咱话也说清楚了，大哥您看，要不要跟小弟我结伴。”
小光头许昊搓了搓手，一脸扭捏道。
“结你个大头鬼！”
齐霄可不想被这种笨蛋给坑死，直接严词拒绝。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小光头神情落寞，挠了挠光洁的秃瓢，有些颓然地走开。
“等等，谁说让你走了？”
齐霄冷着脸，叫住了心思单纯的许昊。
“今日是小弟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师兄，还望师兄给师弟一次机会。”
刚才的交战让许昊看清了双方实力的差距，眼下自己冲撞对方在先，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
许昊的身体有些发颤，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一个劲地往地上磕头。
“望师兄莫怪，望师兄莫怪……”
也不知道磕了多久，等许昊茫然抬头，却见前方空无一人。
只有一卷牛皮纸和一个白瓷小瓶摆在前方两尺远的地面上。
“这是……”
许昊小心翼翼地摊开羊皮纸，竟是一张标注详实的秘境地图。
拔开小瓶上的木塞，是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味，许昊将药粉涂抹在伤口上，只觉得一阵清凉舒适。
“师兄大恩大德，许昊没齿难忘！”
许昊对着鲜衣少年消失的方向，郑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不是求饶偷生的卑躬屈膝，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恩。
……
“呸，烂好人！”
“这叫结善缘，不懂就别乱讲！”
齐霄脑海中似乎有两个小人在吵吵嚷嚷，撕扯打斗。
“我还没到那种戾气缠身，见人就杀的地步。”
齐霄清楚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不需要旁人置喙。
他时常很窝囊，明明被多宝阁的执事刻意羞辱刁难，也只是忍着，等离开后才用拳头将怒气发泄在青石上。
他有时也很冲动，见到发小张涛因拔苗散差点丧命，他恨不得找卖假药的人拼命。
他很懂得隐忍，这些年来黄威因妒生恨，处处针对于他，他只是唾面自干，不做理会。
他也有锋芒，自他选择踏入这个秘境起，他就打算新仇旧恨一笔勾销。
他冷血果决，手刃熊志锋和熊二柱时，眼睛都没眨一下，明明是第一次杀人，他却杀的心安理得。
他也有容人之量，不会因为小光头的鲁莽冲撞，就碾死实力不如自己的晚辈。
杀伐果断与滥杀无辜不能划等号，饶人一命也并非就是妇人之仁。
这个小冲突也给齐霄带来了好处，一些潜藏在心底的忧虑此刻有了应对之法。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万一碰上生性警惕的风雷谷弟子，会因没见过他这个生面孔而生出猜疑之心。
现在看来，只要应对得当，就能蒙混过去。
大不了就复刻一遍小光头许昊的说辞，细节地方加以整改。
比如自己是记名在风雷谷，平时住家修行。
他这一身品相不俗的甲胄和云纹丝质道袍也确实是富家公子的扮相。
还有堂口派发的任务内容，大可以将犀甲象牙换成金雕尾羽，总是大差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