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
早膳我并没有吃多少,心思全花费在了喂猫上,厅内寥寥几人,没人敢看着我,大都把目光投向了我怀里的那只猫。
“想来这只猫我还没取名,你们倒是给我出出主意,叫什么的好?”
几人给了不少建议,我试着对猫叫唤了几声,它压根就没理我。
看来这些名字毛都不喜欢,还挺挑的~
于是我把锚头抛向了还跪在地上的南歧。
“南歧,你觉得呢?”
“喵~”
“……”
四下一片寂静,我也停顿住了,好一会儿我又喊了一声“南歧”,它的反应就如初,愣愣地看着我,呆呆的,仿佛在说“叫我干嘛呢?”
我架起了猫,又叫了几声,他仍在应和,我笑了两声,看向了南歧,他没有任何异色,我问他:“你这名我取的,这猫也喜欢得很,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依公主决定。”
他说得很干脆,没有一丝的犹豫,仿佛这仅是个称呼而已,可我不喜欢她这般模样,这种情况,起码为自己争取一下也是好的啊。
我把猫转手交给了英落,招了招手遣退了他们,两息时间,厅内只剩下了我和南歧。
我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番南歧,仿佛势必要看出个好歹来一样,他的唇色有点发紫,还开裂出了皮,那是被冻的,他整个人看起来都不是很好,可唯独那双眼睛清澈透亮,怎么看怎么喜欢。
“说说看,跑到正院跪着作甚?”
“自罚。”南歧低着头说,“属下不该对公主有所隐瞒,公主给过南歧机会,是南歧自负,没有……”
——
“你把公主当什么了?”舒舟见公主愤愤地出了赌坊,对南歧越发的不满,声音冷沉得厉害。
当时南歧依旧不解地看着舒舟,或许是心下知了,却仍旧什么话也没说。
舒舟:“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公主给过你机会,你自己不珍惜,这也怪不得谁,说就实在的,南歧,我还挺羡慕你的,这般在公主面前作死,还活蹦乱跳着呢~”
舒舟善于侦擦,这些日子南歧干的不少事他多多少少是知道的,舒舟不比北赐,而南歧的作为却让舒舟惊掉了下巴——南歧居然能在北赐身下扛过百招,若非陛下出手……
虽说舒舟平时没少训练着南歧,但让南歧与北赐实力不相上下,他决不可能能让南歧做到,他自己都打不过北赐,除非南歧实力本在北赐之上……
*
“南歧,你太让公主失望了。”英落恶狠狠地看着南歧,似乎下一秒便会化为一头狼把人活剥生吞了,“公主对你的好,对你的纵容全府上下有目共睹,你就这样寒了公主的心?府里犯错的人不在少数,可哪一个会像你这样跪个一两个时辰就草草了事?!”
“……”
“你可知,府上曾有一人仅仅是在公主面前打翻了个茶杯,公主可是当场废了他四肢。而你,未曾有过重罚也就罢了,公主为了提升你的实力,拿了和真佩与周夫人做了交易,甚至连雾非花都毫不吝啬的交到你手上,而你……南歧,我英落看不起你,曾经是,现在更是!”
——
“南歧,我喜欢识时务的。”我自沏了杯茶水,浅浅喝了一口,悠悠地翘起了二郎腿,“我对我手下的人是什么高贵贫贱身分一点也不感兴趣,我既然把你从牙子捞了出来,你就该有被我捞出来的价值,我不喜欢做套耍小聪明的人,这儿是公主府,不是戏园子。”
我看着手中的茶杯,两指有意似无般地转着,从茶水中,我能清晰地看见我的那双眼睛,眼尾轻扬,娇媚慵懒,又透露出几分清纯,看着有点假啊。
这股清纯是怎么回事??
“南歧,我给过你机会。”我叹息了一声,抬眼看向了他,“你可真够让我失望的……”
我起了身走到他面前,俯身抬手提起他的下巴,使他低着的头不得不抬起来与我对眼,我脑海里想过公主所说的任何惩罚,可对上这双眼睛,我终是不忍,他的眼睛很好看,我一直这样认为,若让他蒙去了光泽,那得多可惜啊。
“罚多了也没什么意思,南歧,给你两个选择,去还是留。”
他若去,我不留他,待他出了公主府,生死由他,自由由他,无拘无束。
他若留……
公主府这么点地,赏罚不明,还有个这么脾气不好的主,他会留就怪了。
可南歧总与我所想的反着来。
是的他要留下来,我眼底残留着一抹疑惑,以为他是怕我反悔亦或是其他,我与他浅浅说明了一番,可见他依旧要留下来,这让我无一不怀疑他是脑子坏了还是跪傻了。
旁人对公主避之不及,敬而远之,我可仍记得至今为止公主府前未有一人一车行过,而他这是怎么回事?这一头栽进来还不走了?!
“理由,给我一个能让你留下来的理由。”
……
英落和卫括在厅外并没有走,英落抱着猫警惕着厅内的动静,而卫括,从面色来看,应该也是有事要与公主说的。
“咚——!!”
两人在门外候了有一会儿,闻此一声相继看了一眼,英落率先冲了进去,卫括紧随其后。
“公主!”英落紧张地叫着,看到里面的情形顿时没了后文,身后的卫括也看直了眼。
“看什么看!还不把人给我挪开。”我有点头疼的看着进来的两人,对于压在我身上的南歧更是无了个大语,站不起来逞什么能,得亏没有摔到脑……正想到这时,我反应了过来,我是直仰向后摔的,后脑勺按理来说是先着地的,而现在居然不疼?!
身上的南歧一手支起了身子,另一只手从我后脑勺下小心地抽了出来,眼里透露着难色,却抿着嘴没有吭声。
他不用出声,单看那双眼睛有时我也能猜想出他想说什么,我现下是更不耐烦了,在这儿第一次凶了英落。
英落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放下了猫与卫括一同把南歧从我身上架了起来。顿时我周身轻松了些许,在英落搀扶下起了身。
大冬天的,这地板也不是一般的冷。
我让英落带南歧下去,又命辰萤去寻了大夫。
我重新落座,小南歧蜷趴在我的腿上,被我摸得一阵噜声,我看向了不远处的卫括,知道他有事要说,便留下了他。
只见他把一个小木匣递给了我,我也没着急把它打开,听着他把话说完。
木匣是刘遇文留给我和公主的,而他老人家昨儿便死了,死因不明。
可我清楚,这与舟家脱不了关系。
我遣退了卫括,对着这木匣盯了有一会儿,以公主和刘遇文的关系,还真不清楚他会给公主留下些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我也挺好奇的。”公主坐在桌子的另一边,一手撑着脸,略带笑意地看着我。
这么感觉她怪怪的,好像高兴又好像不高兴,但看我的时候,她眼神有点怪怪的,我也没在意,自顾自地打开木匣。
里面放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玉瓶和一页纸。瓶子是经我之手给他的,而另一页纸,是刘遇文所写的关于华隐舟家一族的记载,内容不多,但这字写得很仓促,我记得他一直是个慢性子的人……
我看着上面的内容,华隐舟家之所以取“华隐”二字,是表示其家族的庞大势力,即使隐退于世,但他们对外界的事物无不知晓,算而今,舟家已退隐百年之久,舟家曾经于世的繁华已无人知晓,更别提舟家人。
舟家虽与世隔绝,但历代少主都会出来历练,年限不详……
待我看完,脑子里莫名地浮出了那张神隽的脸,再而之的是舟兰昱,还有几个乌龙组织的人。
我侃侃落下一句:“舟家人,颜值都挺高的啊~”
我依着刘老先生最后一句遗嘱,把这纸焚了个干净,连渣都没剩,手上捏着玉瓶子,看着瓶底的符文,这般细琢而来,这符文与那位舟少主眉宇间的水纹印倒有几分相像……
刘老先生的葬礼我并没有去,我是在他下葬完后的几日才去的他的坟前,面上他的石碑,我多少是有几分愧疚,毕竟是我把他牵扯进来的,若我没有向他找关于舟家的记载,说不定他还能安度晚年。
空闲了几日,这天我找到了舟兰昱,问了他关于舟家人的事。
很不意外,他的脸色极差,对于舟家的半点事也未与我说,还让我别再问其他人了,会殃及池鱼。
舟家人的身手我有幸见过,确实不凡,仿佛是群神仙在打架,我这等凡夫俗子根本看不过来,公主对上他们,胜算是很大,但也是在曾经,如今乌龙组织实力大可能不比从前了……南歧的腿刚修养好恢复正常,这便又到了春猎的时候,去年春猎突发小事我没有去,今年的春猎,我这也算是赶上了。
来春猎的姑娘小姐不多,大都是武将之女,男子向来酷爱骑射,所以参加春猎的男子远比女子要多得多。
我来得很是时候,当时公公刚宣读完春猎规则,我便落座于位。
刚入春,天气还是有点冷,所以我挑位子时也刻意选了个背风暖和一点的,刚坐下,四面的的人都朝我跪了下来,这仗势,魂都差点没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