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寅时的更鼓刚过,将军府密室里烛火通明。
烈渊正往药囊里塞各种瓷瓶。穆延拓那头金发在烛光下格外扎眼,他正用银针挑着一只通体透明的虫子逗弄蓝蛮儿。
姜嘉鱼出现时,她身着一袭通体哑光黑的纳米纤维连体战斗服,连体衣完美贴合身形,勾勒出她矫健利落的身形。哑光的面料不仅具备卓越的柔韧性,能让她在各种高难度动作中不受束缚,还拥有出色的隐匿性,在黑暗中仿若融入夜色。
腰间束着一条宽幅战术腰带,扣具坚固耐用,上面挂载着各种不可或缺的装备。一把紧凑型半自动手枪,枪身小巧却威力十足,枪套采用快拔设计,让她能在瞬间出枪;几个装满子弹的弹夹,整齐排列在特制的弹夹袋中,伸手便可触及;一把锋利的战术匕首,刀鞘与腰带紧密相连,流线型的刀刃寒光闪烁,无论是近身搏斗还是应急切割,都能发挥巨大作用。
往下,她将迷你医疗包稳稳地绑在了大腿外侧,以备不时之需。
姜嘉鱼看着自己这身装备有些失神,这些都是桑榆提前为她准备好的。
烈渊看出她的失神,走到她身边。
“别难过了,他不是和你是生命共体吗?既然你现在没事,那他现在肯定也没事。”
姜嘉鱼抬头看向烈渊,烈渊冲他笑了笑。随后转身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恰在此时,边南琛和叶墨庭从暗道走了出来。边南琛身着玄色朝服,精致的绣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修长。腰间的玉带泛着幽幽青光,与玄色长袍相得益彰,更添几分冷峻与威严。他的面庞轮廓分明,平日里锐利的眼神此刻被朝服衬托得愈发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谋略与故事。
当边南琛看到姜嘉鱼这身打扮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欣赏,更多的却是占有欲。他下意识地向前一步,侧身挡住其他人的视线,仿佛在宣誓主权,不希望别人过多打量姜嘉鱼。叶墨庭也是一愣,目光在姜嘉鱼身上停留片刻后,有些尴尬地别过头,脸上微微泛起红晕。他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然后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恢复到平常的状态。
姜嘉鱼抬头看了看边南琛,不得不说这男人长得真好看。随后,拿起一旁准备好的小厮服装,利落地套在身上,将战斗服完美地隐藏起来。
“金线蛊只能维持两个时辰。“蓝蛮儿忧心忡忡地给姜嘉鱼系上苗疆香囊,“若是超过时限还未引出陛下体内毒素...”
“那就让黄毛再放点血。”烈渊突然插话,被穆延拓用银针追着扎。姜嘉鱼注意到烈渊说笑时,脖颈处隐约有一个青色的刺青。正准备上前去看清楚。
边南琛突然握住她手腕,掌心烫得惊人,随后他俯身贴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到。
“那个桑榆,究竟是谁?”
姜嘉鱼震惊不已。猛然抬眸看向边南琛。
“你…你怎么也还记得他?”
边南琛微微皱眉,果然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桑榆是真实存在的。可为什么他昨日醒后问了孩子们和蓝蛮儿都不知道这个人,就像这个从未出现过,或者说根本不存在一般。
“什么叫也?还有谁记得?”
姜嘉鱼眼神看向烈渊,边南琛顺着姜嘉鱼眼神的方向望去。
“烈渊也记得?”
姜嘉鱼点了点头,边南琛蹙眉。
“希望这件事后,你能和我说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姜嘉鱼看着边南琛深邃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边南琛见姜嘉鱼不似说谎,这才满意的点了头,站直了身子。
刚才他和姜嘉鱼说悄悄话的一幕,在外人看来实在太暧昧了些。
边南琛看着姜嘉鱼微微勾起唇角“到了宫里别乱跑,跟紧烈渊。”
姜嘉鱼点了点头。
叶墨庭正往袖中暗藏软剑,闻言抬头:“贵妃姑母会接应你们。不过...”他狐疑地看了眼穆延拓,“真要带这个黄毛进宫?“
穆延拓立刻举起那只晶莹剔透的虫子:“西域噬毒蚕,天下只此一家!”话音未落,虫子突然窜到他耳后,引得蓝蛮儿惊呼。众人哄笑间,姜嘉鱼瞥见边南琛皱了皱眉,额发间隐隐有些细汗。
五更鼓响,两队人马同时出发。姜嘉鱼趴在马车底板夹层里,听着上方烈渊与宫门守卫周旋。当车轮碾过第三道宫槛时,她闻到熟悉的沉水香——这是原著里提过,锦绣宫特有的熏香。
“姑母!”烈渊夸张的呼喊声中,车帘被掀开一角。姜嘉鱼透过缝隙看见一双绣着金凤的软缎宫鞋,鞋尖缀着的明珠足有龙眼大。
贵妃的声音带着慵懒:“本宫这头疼病,非得侯府特制的安神香...”话音戛然而止,姜嘉鱼感觉有视线穿透木板落在自己背上。
当夹层暗格打开时,姜嘉鱼对上一双与烈渊如出一辙的桃花眼。贵妃指尖涂着鲜红蔻丹,轻轻抵在唇上:“跟我来。“
穿过七重纱幔,姜嘉鱼终于见到了昏迷的皇帝。老人躺在龙纹锦被中,面色泛着诡异的淡金色。穆延拓刚取出金线蛊就变了脸色:“这不是普通毒,是北疆'魂归'混了西域'醉仙散'!”
姜嘉鱼已经掀开皇帝衣袖,指腹按压内关穴:“瞳孔扩散,脉象沉迟,是神经毒素。“她从发髻中抽出三根银针,“穆延拓,用金线蛊吸附天池穴毒素;烈渊,准备参片含服。“
贵妃突然按住她手腕:“你可知若救治失败...”
“那我们都得死。”姜嘉鱼直视贵妃眼睛,“但若放任不管,陛下撑不过今日午时。“
寝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烈渊闪电般掠到窗边:“禁军换防。”
姜嘉鱼手一抖,银针差点掉落。
“是纳兰无咎。”
姜嘉鱼这才安下心来,毕竟昨夜已经知晓纳兰无咎是边南琛的人,若是别人可就糟了。
金线蛊钻入皇帝腕脉的瞬间,老人突然剧烈抽搐。姜嘉鱼当机立断掰开他下颌,防止咬伤舌头。蛊虫在皮肤下游走的轨迹清晰可见,所过之处血管尽成紫黑。
“毒素上涌了!“穆延拓额头沁出汗珠。姜嘉鱼已经撕开皇帝前襟,双手交叠按在胸口。当她第三次用力下压时,皇帝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正好溅在匆匆进门的纳兰无咎铠甲上。
禁军统领的佩刀已然出鞘三寸。贵妃突然抓起案上药碗砸过去:“滚出去守着!”
贵妃给纳兰无咎使了个眼色,纳兰无咎立即拦住还要冲进来的禁军,默默的退了出去,临走前还深深看了姜嘉鱼一眼。
“继续!”烈渊按住皇帝乱蹬的双腿。姜嘉鱼将银针刺入人中穴,同时默数胸外按压次数。当第三十次按压结束时,皇帝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响,眼皮剧烈颤动。
穆延拓突然割破自己手掌,将血滴在金线蛊入口处。原本透明的蛊虫瞬间变成赤金色,皇帝全身血管随之亮起金光。姜嘉鱼看准时机,三针齐出,分别扎在百会、涌泉和膻中三穴。
“咳...咳咳...“老皇帝突然睁开眼,浑浊的瞳孔缓缓聚焦。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姜嘉鱼脸上,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吐出几个字:“松...烟...墨...”
与此同时,太极殿上已剑拔弩张。秦栉风正将一叠信函呈给御史:“边将军与北疆往来密信在此,请诸位过目。”
边南琛冷眼看着那些所谓“证据“,注意到每张纸边缘都有细微的淡黄色晕染——这是用松烟墨书写后,故意用茶水做旧的痕迹。他余光瞥见叶行川的手指在龙吟佩上轻叩,节奏正是边家军常用的暗号。
“陛下病重,边将军就急着通敌?“秦栉风抚摸着脚边白狼,“还是说...“他突然抽出一封火漆完好的信,“二皇兄战死之事另有隐情?“
朝堂一片哗然。叶墨庭刚要反驳,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九长九短,正是帝王苏醒的信号。
秦栉风脸色微变,立刻给身旁祝桀使眼色。灵山榜第七的高手刚移动半步,纳兰无咎的刀鞘已横在他面前。
“四皇子何必着急?”边南琛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既然陛下醒了,不如...”他忽然转向殿门,“当面说清楚?”
朱漆殿门轰然洞开,八名太监抬着龙辇缓缓而入。皇帝苍白的面容在冕旒后若隐若现,身侧跟着的竟是姜嘉鱼。她手中托盘上放着碗漆黑药汁,药气蒸腾间,秦栉风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老四。”皇帝声音虚弱却清晰,“你来看看这药...”
当秦栉风不得不走近时,姜嘉鱼突然打翻药碗。药汁泼洒在地砖上,竟腐蚀出点点凹坑——与皇帝枕巾上的痕迹一模一样。
“醉仙散遇沉水香则显蚀性。”穆延拓不知何时溜到御史身边,举着个琉璃瓶,“巧的是,下官在赵小姐的香囊里也发现了这个。”
朝堂顿时大乱。赵沐雨尖叫着要扑向姜嘉鱼,却被纳兰无咎反剪双手。混乱中,姜嘉鱼看见秦栉风袖中寒光一闪。
“小心!”
她本能地扑向皇帝,却见边南琛鬼魅般拦在龙辇前。那道寒光原来是卷帛书,此刻正被边南琛两指夹住。帛书展开,赫然是盖着玉玺的边家军调令。
“陛下...”边南琛将帛书呈上,“这印色倒是新鲜。”
老皇帝剧烈咳嗽起来,颤抖的手指指着秦栉风:“你...你连玉玺都敢仿制?!”
姜嘉鱼突然注意到秦栉风腰间香囊的绣纹——牡丹缠枝的针法与赵沐清那支簪子如出一辙。电光火石间,她想起密室里皇帝昏迷时念叨的“松烟墨。”
“四皇子可否解释,“她突然提高声调,“为何通敌信与陛下药碗用的同款松烟墨?而这款墨...”目光直刺赵沐雨,“恰是二皇子生前最厌恶的?”
秦栉风脸色瞬间惨白。就在此时,殿外传来整齐的铁甲声响,叶行川的副将疾步而入:“报!北疆敌军突然撤兵三十里,说是...说是接到了四皇子手谕!”
老皇帝终于勃然大怒,龙纹袖袍一挥:“给朕拿下这个逆子!”
边南琛却突然晃了晃,一口黑血喷在御前金砖上。姜嘉鱼顾不得朝堂礼仪,冲过去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