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嘉鱼盯着手中染血的云纹玉佩,脑中思绪翻涌。作为穿越者,她对原主这些所谓的亲人本应毫无感情,可当徐嬷嬷倒下的那一刻,胸腔里那股撕裂般的痛楚却真实得令人窒息。
“原主残存的执念么...“她暗自咬牙,将玉佩攥得更紧。烈渊的手突然覆上她的肩膀,温热透过衣料传来。
弩箭破窗的瞬间,姜嘉鱼本能地旋身侧翻,袖中三棱军刺已滑入掌心。黑衣人破窗而入的刹那,她借着翻倒的圆凳借力跃起,军刺精准划过对方手腕——不是致命伤,却让那柄淬毒短刀“当啷”坠地。
“烈渊!左侧有人!”她低喝一声,军刺在指间旋转半周,反手抵住第二名黑衣人的腰眼。这招“隔山打牛”是现代格斗术与古风点穴的结合,黑衣人闷哼一声,软甲下的肋骨已传来骨裂声。
就在她准备追击第三名黑衣人时,屋顶瓦片骤响,一道玄色身影如夜枭般旋落。边南琛手中长鞭扫过她发顶,鞭梢银铃清鸣间,已缠住正欲对她背刺的黑衣人手腕。他落地时足尖轻点她肩侧,借着力道带她旋身避开飞溅的毒镖,温热的掌心在她后背停留半息:“用你的‘暗器’,我挡正面。”
姜嘉鱼会意,军刺突然脱手掷出,刃身划破窗纸的锐响与边南琛的鞭鸣交织。当啷声中,最后一名黑衣人握弩的手被钉在廊柱上,军刺没入木柱三寸,尾端还在轻轻颤动。飞速上前一把取下,转身正要继续战斗时,边南琛已经飞身来到身旁。
“走!”边南琛拽住她手腕,借力跃上屋顶时,她另一只手将刚拔出的军刺收进袖中。烈渊紧随其后。
三人从姜府后墙翻出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姜嘉鱼转头就见烈渊在自己身后不到两米的距离,忽然踉跄半步,肩头顿时一片暗红,在月光下格外刺眼——难道刚才那声音是他为自己挡下了偷袭。只见烈渊肩胛被划开寸许长的伤口。可此时三人也不敢停歇,一直到边南琛停在一个小院中。边南琛的大手松开姜嘉鱼,转身皱眉欲要去扶紧随其后来的烈渊,却被姜嘉鱼抢先一步搀住烈渊:“伤在肩颈?”她指尖掠过烈渊锁骨上方的伤口,触感黏腻,“是弩箭倒钩划的?”
“小意思。”烈渊对着姜嘉鱼笑了笑,明显是安慰姜嘉鱼,“你不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时,可比这严重多了。”
“他死不了。”边南琛上一把拉过姜嘉鱼,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转身时衣摆带起的风差点撞翻廊柱上的灯笼。他拉着姜嘉鱼的手腕,一手推开角门,院中月光冷清,远处传来更夫打梆子的“咚——咚——”声,惊起寒鸦数声。
不一会儿暗影里闪出数个身影,正是边家军的暗卫,为首者正是萧必安,烈渊跌撞着走来,他见状立即上前扶住烈渊,低声道:“将军,后宅已清场,药庐备好。”
穿过九曲回廊时,姜嘉鱼才惊觉边南琛掌心的温度——方才拽住她时,他的拇指正按在她腕间跳动的脉搏上,力度不轻不重,仿佛在确认她的心跳是否平稳。将军府的夜色比姜府清冷,却在转过雕花屏风后,露出暖黄的灯影,药香混着松木香扑面而来。
身后烈渊突然咳嗽起来:“咳咳咳!”
姜嘉鱼见状立即挣开边南琛的手,转身走向烈渊。“怎么样?得赶快给你包扎伤口才行,不知道那箭有没有毒,要不要找穆延拓来看看?”
“没事,我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说这烈渊欲要那剑比划一番,姜嘉鱼立即将他抬起的手按下。
“行了行了,别逞强了。”
边南琛微愣在原地,自刚刚姜嘉鱼将手从他掌中抽走后,他掌心的温度一点一点冰冷下来,随后看见她和烈渊二人的互动,掌心慢慢拽紧,随后冷冷的开口。
“萧必安,抬烈小侯爷下去包扎。”
“是!将军。”
说罢,萧必安和另一个暗卫上前,二人将烈渊抬走。
姜嘉鱼跟着上前,边南琛转头便看着那个跟着前去的身影,随后也冷着脸抬步跟上。
一炷香后,烈渊趴在竹榻上,姜嘉鱼缓慢的掀开烈渊已经粘在伤口上的衣服,此时下人端着铜盆进来,水温在铜盆里荡出细微波澜。
“我来吧。”姜嘉鱼伸手去接铜盆,芊指在水中搅了搅,水温恰好不烫不凉,量好水温这才将帕子打湿,然后一点一点将烈渊伤口四周清理干净,随后上药包扎。
边南琛就站在三步外,目光落在她垂落的发梢上,看她指尖轻轻按在烈渊伤口旁,替他吹凉药膏。
“疼吗?”姜嘉鱼的声音放得很轻,指尖在烈渊绷紧的背肌上轻轻揉按。烈渊忽然闷笑一声,胸腔震动带得伤口渗出血珠:“疼,但你手凉,按上去倒舒服。”
边南琛喉结滚动,转身望向窗外,却看见窗纸上倒映着两人的影子——她微微俯身,发簪垂落,而烈渊偏头看着她,唇角扬起的弧度在灯火下格外清晰。
药膏的清香混着血腥气在室内弥漫,姜嘉鱼的指尖刚要离开,烈渊突然抓住她手腕,将她掌心按在自己心口:“姜嘉鱼,你心跳好快。”
姜嘉鱼微微一愣,随后勾唇一笑,对着烈渊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就是一个手刀,烈渊当场被打晕过去。随后姜嘉鱼轻轻地给烈渊盖好被子,起身将手中帕子递给还愣在原地的萧必安。
萧必安看着姜嘉鱼的一系列操作有些傻眼,这…千万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曾经对她做过的事,咱们这位将军夫人可不好惹。
边南琛看着姜嘉鱼的操作,心里却乐开了花,随后走上前来,看了看熟睡的烈渊,转头对姜嘉鱼道:“夜深了,萧必安会守着,我送你回房间歇息。”
姜嘉鱼点了点头,她也的确有些累了,而且这一身的血腥味,如今竟然让她有些不适应了。
边南琛带着姜嘉鱼穿过回廊,一路无言。秋夜的凉风卷着落叶,沙沙作响,月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碎银。
他的院子比想象中更简朴,没有奢华的装饰,只有几株老梅和一张石桌,显得格外清冷。
“这里是我的住处。”边南琛推开内室的门,声音低沉,“你先休息,我去让人准备热水。”
姜嘉鱼点头,环顾四周,发现他的房间陈设简单,书案上堆着军报,墙上挂着一副未完成的画——画的是桃花村的山水,笔触细腻,竟像是他亲手所绘。
姜嘉鱼微微一愣,她一直搞不明白,她们为何会在桃花村,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有了答案。
不一会儿,侍女们抬着热水进来,屏风后很快氤氲起雾气。姜嘉鱼褪下染血的衣衫,踏入浴桶,温热的水漫过肩膀,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桃花村的日子——
**那时,边南琛昏迷不醒,她带着四个孩子,日子虽苦,却简单快乐。**
蓝蛮儿和穆延抢吃食时,总是闹得鸡飞狗跳;烈渊和穆延拓斗嘴时,她就在一旁笑着看戏;孩子们围着她喊“娘亲”时,那种温暖,竟让她这个穿越者第一次有了归属感。
她修好的大院子,种下的各种瓜果,还有那只会替她打猎的大老虎花花,毛茸茸跟在老虎屁股后面摇摇晃晃的熊猫果果。边南琛醒来后,那双深邃的眼眸第一次望向她时,她心跳漏了半拍的感觉……那时的日子,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可自从来到京都,才两天一切都变了。阴谋、杀戮、背叛,她被迫卷入这场权谋之争,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她轻叹一声,将脸埋入水中,任由热气蒸腾,模糊了视线。
“哗啦——”
屏风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姜嘉鱼警觉地抬头,水珠顺着她的发丝滑落。
“谁?”
“是我。”边南琛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低沉而克制,“给你送换洗衣物。”
姜嘉鱼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忘了拿干净的衣裳,耳尖微微发热:“放外面就行。”
“嗯。”他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离开。
隔着屏风,姜嘉鱼能看到他修长的身影,挺拔如松,却又带着一丝犹豫。
雾气弥漫中,两人一时无言。
半晌,边南琛终于开口:“你……还好吗?”
姜嘉鱼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还好。”她低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水面,“只是……有点想念桃花村。”
边南琛沉默片刻,声音微哑:“我也是。”
姜嘉鱼心头一跳,抬眼看向屏风外的身影。
“那时候,虽然你昏迷不醒,但日子很平静。”她轻声道,“没有算计,没有杀戮,只有孩子们的笑声。”
边南琛的呼吸似乎顿了顿,随后,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姜嘉鱼。”他突然叫她的名字,嗓音低沉,“等一切结束,我们回去。”
她愣住,心跳忽然加快。
“回去……?”
“回桃花村。”他的声音坚定而温柔,“如果你愿意。”
姜嘉鱼指尖微颤,水波轻轻荡漾。
雾气缭绕间,她仿佛看到了那个简单而温暖的世界,而他,就站在她身边。
心动,就在这一瞬间。
边南琛的手指微微收紧,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最终,他只是低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在外面守着。”
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
姜嘉鱼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不是说好要和离吗?”姜嘉鱼低声的自言自语“这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