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金融机构的综合评价——CAMEL评级体系

在本节中，我们将介绍一种在对金融机构进行综合评价时广泛使用的方法——“骆驼评级体系”（CAMEL Rating System）。它由C——资本充足性、A——资产质量、M——管理水平、E—— 盈利能力、L——资产流动性五个要素组成。这五个要素的首字母恰好构成了英文单词camel（骆驼），因而俗称为骆驼评级体系。

在运用CAMEL评级体系时，需要先对各要素进行评级，即为每一要素确定一个从1到5级的等级。其中，等级1为最好，等级5为最差，然后，对所有要素进行综合评级，并得出一个综合等级，它代表了最终的评级结果。这个最终结果也分为1到5级的等级。同样，等级1为最好，等级5为最差。

一、资本充足性

资本充足性衡量的是资本相对于金融机构的稳健经营和持续发展，以及吸收非预期损失、减轻其振荡的要求来说是否是充足的。具体来说，它主要衡量的是资本对资产的保障程度。

（一）CAMEL体系中的资本充足性衡量标准

在CAMEL体系中，有两个资本的概念：一个是基础资本（primary capital），它包括权益资本、盈余、留存收益和贷款损失准备；另一个是总资本，它等于基础资本加上长期次级债务。资本充足性的基本指标是基础资本与资产的比率。其中，资产是指资产负债表上列出的资产，没有考虑表外业务。用公式表示如下：

如美国监管当局关于该比率的衡量标准是这样的：

若某金融机构的基础资本与资产的比率在7%以上，则认为该金融机构的资本是充足的；若该比率为6%～7%，同时有问题的贷款很少，管理水平较好，可认为其资本水平为充足或接近充足，但如果存在大量问题贷款，管理水平不高或该金融机构在近期准备扩大业务，就不能认为它的资本是充足的；若该比率在6%附近波动，同时没有问题贷款，管理水平很好，盈利水平也很好，可认为该金融机构的资本基本充足；若该比率低于6%，一般认为资本是不够充足的。

从上可以看出，在评价某金融机构的资本充足性时，除了考察基础资本与资产的比率外，还要考虑问题贷款比重、盈利和管理水平以及业务发展情况等因素。

在综合考察以上因素后，监管当局就可以为金融机构的资本状况确定一个等级。

若确定为1级，则表明该金融机构的资本十分充足，远远高于平均水平，同时管理水平十分令人满意，资产质量很高，盈利水平很好，业务发展风险得到了很好的控制；若确定为2级，则表明该金融机构的资本充足率令人满意，高出平均水平，资产质量较好，管理水平不错，目前的盈利水平可以继续保持，业务发展稳健；若确定为3级，则表明其资本充足率不够高，低于平均水平，或即使基础资本与资产的比率并不太低，但问题贷款太多或该金融机构在近期内准备大幅度地扩展业务；若确定为4级，则说明了该金融机构的资本明显不足，或有大量的问题贷款，赢利和管理水平不够好，业务发展过快；若确定为5级，则表明该金融机构的资本十分不足，这种不足或是由于资本总量不足，或是由于资本与资产的比率过低，或是由于风险资产的比率过大。

（二）巴塞尔委员会的资本充足性衡量标准

我们可以看出，虽然在CAMEL体系中，考虑到了资产的风险性（体现在对问题贷款的分析上），但在资本充足率的构成中并没有体现出这一点，而是笼统地使用资产作为分母。这种做法的缺陷是：没有为具有不同风险特征的资产准备不同的资本。为了在资本与资产比率中体现资产的风险性，巴塞尔委员会在《巴塞尔协议Ⅰ》（1988）中确定了以风险加权为基础的资本充足率。

1. 《巴塞尔协议Ⅰ》中规定的资本构成

《巴塞尔协议Ⅰ》中规定资本由以下部分组成：

（1）核心资本（一级资本）。

核心资本包括实收资本和公开储备。实收资本又包括普通股股本和非累积永久性优先股。普通股股本等于普通股股票价格与发行的股票数的乘积。公开储备则包括股票发行溢价以及留存收益等。

（2）附属资本（二级资本）。

附属资本包括未公开储备、资产重估准备、贷款损失准备、长期次级债务等。

核心资本和附属资本共同构成总资本。《巴塞尔协议Ⅰ》规定核心资本应占整个资本的50%以上，附属资本不应超过核心资本。

2．风险加权资产

《巴塞尔协议Ⅰ》赋予了不同风险特征的资产以不同的风险权数，包括0、20%、50%、100%四个权数等级（《巴塞尔协议Ⅱ》增加了150%的权数等级）。将金融机构的资产按风险大小分别赋予上述权数中的一种，可以计算出风险加权资产。同时，协议还规定了表外业务是如何通过转换赋予一定的权数的。关于风险加权资产的计算详见第十章“资本充足率”。

3．以风险为基础的资本充足率

资本与风险加权资产的比率就是以风险为基础的资本充足率。《巴塞尔协议》规定，总资本与风险加权资产的比率不得低于8%，核心资本与风险加权资产的比率不得低于4%。用公式表示即：

一般认为，资本充足率低于上述标准的金融机构，其资本是不充足的。

从上述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CAMEL体系没有将具有不同风险特征的资产区别对待，而且没有考虑表外业务的影响；而巴塞尔委员会的资本充足率却弥补了这些缺陷。所以，现在，CAMEL体系也参照巴塞尔委员会的做法，将资产的风险特征纳入到资本充足率的构建中来。

二、资产质量

资产质量是评价金融机构总体状况的一个重要方面。较低的资产质量会影响金融机构的经营活动、盈利能力和投资者与社会公众的信心。对金融机构资产质量的分析可以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对金融机构信贷政策的定性评价，主要考察金融机构是否具有充足而到位的信贷控制和风险管理政策，以避免或减少贷款违约风险、内部人交易及贷款过度集中等现象的发生。之所以要分析金融机构的信贷政策，是因为它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资产的质量。第二部分则是对资产质量的定量分析。这里，我们将重点讨论资产质量的定量分析。由于贷款是金融机构，特别是银行的最主要的资产，我们将从分析贷款质量的角度来分析金融机构的资产质量。

在CAMEL体系中，我们将金融机构的贷款按风险程度分为四类——正常、次级、可疑和损失，后三类被称为问题贷款。首先将问题贷款按权重加总，其中，次级类贷款的权数为20%，可疑类贷款的权数为50%，损失类贷款的权数为100%。然后，用加权的问题贷款除以基础资本，从而得到加权问题贷款与基础资本之比，即：

最后，根据该比率对金融机构进行评级。

若该比率小于或等于5%，则将金融机构的资产质量评为1级，表明其资产质量很高，风险很小；若该比率在5%～15%，则评为2级，表明资产质量令人满意，管理水平较好，其他方面无明显问题；若该比率在15%～30%，则评为3级，表明资产质量不太令人满意，存在相当程度的问题；若该比率在30%～50%，则评为4级，表明贷款存在严重问题，管理水平较差，贷款过于集中；若该比率高于50%，则评为5级，表明资产质量极差，很可能在近期倒闭。

另外，在评价金融机构资产质量的时候，还应该考虑以下指标：贷款增长率、不履行贷款（NPL）比率及其增长率等比率。贷款增长率的迅猛增加可能预示着资产质量的恶化。不履行贷款一般是指逾期90天以上的贷款，NPL比率是不履行贷款占总贷款的比重。通过对NPL比率及其增长率的分析，可以看出不履行贷款的相对比例和变化。

三、盈利能力

除非在特殊情况下，金融机构和其他公司一样，必须通过取得足够的盈利来生存和发展。利润使金融机构可以通过留存收益来构筑内部资本，吸引外部资金，克服经济危险和金融危机。

在本章的前两节中，我们已经介绍过两个可以用来衡量金融机构盈利能力的基本指标：资产收益率（ROA）和股权收益率（ROE）。资产收益率衡量的是净利润占总资产的比重。它表明了利用总资产产生利润的有效程度。股权收益率衡量的是权益资本产生的利润率。它对股票投资者有着特殊的意义，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意味着投资的回报率。

由于人们很容易控制股权收益率，因而在对金融机构进行分析时，我们更侧重于采用资产收益率。而在 CAMEL 模型中，通常使用的是一个类似于 ROA 的比率——平均资产收益率（ROAA）。

除了分母为去年和今年的平均值以外，它与ROA完全相同。之所以运用平均资产，是为了降低资产在过去一年发生的较大变化所造成的扭曲。这样，资产收益率的长期趋势就更加明显。注意，在计算ROAA时，平均资产可以按月或者任意一个时期计算。不过金融机构一般不会公布资产的月度数据，因此，按年度计算的ROAA是最可行的。此外，由于在CAMEL模型中我们考虑的是金融机构经常性的盈利能力，所以在计算中一般将非常项目取得的利润排除在外，例如出售固定资产的收益。

在CAMEL评级体系中，一般情况下，盈利能力被评为1级或2级的金融机构的ROAA都在1%以上；盈利能力被评为3级或4级的金融机构的ROAA为0～1%；盈利能力被评为5级的金融机构的ROAA基本上都为负数。

当然，在评定盈利状况时，还要考虑其他因素，如过去几年的ROAA的走势和预期的变化趋势等。

四、流动性

很多关于金融机构分析的案例都表明，缺乏流动性是造成大多数金融机构倒闭的直接原因。事实上，对“流动性”一词进行准确定义并不容易。流动性风险包括融资成本上升的风险、不能兑付储户取款要求的风险、不能在到期日对其他债务进行偿付和不能以合理的成本及时清算头寸的风险。金融机构的流动性管理政策旨在保证金融机构有足够的可用资金来满足其经营需要，并使金融机构符合监管当局的要求。

以下比率是衡量金融机构流动性的常用指标：

（一）净贷款与总存款之比

该比例是对整体流动性的基本衡量。它表明储户的资金在多大程度上被放贷（与流动资产相反）所冻结。其中，净贷款等于贷款减去贷款损失准备。

（二）净贷款与客户存款之比

这是对流动性的一个更精确的衡量，因为该比例考虑的是净贷款与核心存款——客户存款的比例，而不像上个比例那样考虑的是金融机构存款。客户贷款指的是非同业拆借的贷款。

（三）贷款与稳定资金之比

这一比率更好地衡量了金融机构的流动性。它考察的是金融机构的稳定资金在多大程度上被用于放贷。稳定资金指的是客户存款、官方存款、中长期负债和自有资本资金的总和。

除了上述比率，我们在分析金融机构流动性时，还可以考虑客户存款占总存款的比重、流动性资产占总资产的比重、准流动性资产占总资产的比重等指标。另外，还要对金融机构的规模、市场环境、管理风格等因素进行考察。因为只考虑流动性指标，容易被经过粉饰的财务比率欺骗。

若金融机构的流动性评级为1级，说明它有充足的流动性，可以较低的成本随时筹资；若被评为2级，说明流动性比较充足；若被评为3级，说明流动性不足；若被评为4级，说明流动性方面有相当大的问题；若被评为5级，则说明完全没有流动性，随时都有可能倒闭。

五、管理水平

管理水平是非常重要但又难以量化和预测的因素。尽管一些定量指标可以用来评估管理质量，但是最终分析管理的工作是定性和主观的活动。评估管理水平的方法通常有间接和直接两种。

（一）评估管理水平的间接方法

我们可以通过了解被评估的金融机构的起源、历史、公司文化、目前的业务范围以及未来的目标和计划来间接地评价其管理水平。比如，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了解被评估金融机构的整体情况：

∗ 该金融机构的历史如何？它的主要业务是什么？

∗它是全球性的金融机构还是主要在国内开展业务的金融机构？它在行业中的地位如何？

∗ 管理层认为该金融机构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

∗ 它的战略规划是什么？它是怎样形成自己的战略的？

∗目前的所有权结构是什么样的——它是由单一股东控股还是大部分股票掌握在公众手中？

通过这些问题，我们可以了解该金融机构在行业内的地位和其管理层的能力及管理哲学。我们还可以从年报、董事长和总裁的声明和其他渠道了解一些相关的信息。

（二）评估管理水平的直接方法

尽管某些定量指标不容易确定，但是它们是评估管理人员能力的有益指标，因而不容忽视。这些指标包括管理人员的受教育程度、工作年限、薪金等等。

另外，我们还可以考察以下一些因素：该金融机构的公司章程、员工招聘计划、对管理人员的激励计划、公司政策的宣传与执行等等。

总之，管理的评估更多是一门艺术而不是科学。这不仅需要对金融机构进行考察，更重要的是如何运用自己的经验使得分析结果能最贴近金融机构的实际管理水平和状况。

同样，我们可以将金融机构的管理水平分为5个等级。1级的管理水平最高，管理者有充分的能力解决可能出现的问题；若被评为2级，说明管理方面只存在一些小的问题，并不妨碍管理者对金融机构的有效管理；若被评为3级，表明现在虽不存在大的问题，但却潜伏着相当大的危机；若被评为4级，则说明该机构的管理水平相当差，管理人员没有正确决策的能力；若被评为5级，则表明管理者素质极差，完全没有决策能力，只有更换管理人员，才能改变目前的局面。

在对各要素进行分析和评级后，还要综合所有的要素，并结合其他可利用的信息，对金融机构进行综合评级。在进行综合评级时，可以按各要素的重要程度，赋予每一要素不同的权重，得到一个加权的综合评级结果。同样，综合评级也分为5级：1级表明该金融机构经营状况非常好，远远高出平均水平；2级表明经营状况令人满意，略高于平均水平；3级表明经营状况处于中等或略低于平均水平，同时其存在着某些方面的缺陷，若不及时纠正，可能会导致较为严重的后果；4级表明该金融机构的经营状况较差，明显低于平均水平，存在着某些严重的问题，若不立即解决，会威胁该金融机构的生存；5级表明经营状况很差，存在相当严重的问题，若不立即采取挽救措施，其很有可能在近期倒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