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自述)

这是一段自述.

我是谁？我是王云峥，是王毅，是王筱，是苏容与，我有很多名字.

每去一个地方，会为自己取一个化名，除去少数人之外，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名.

我喜欢旅游，不仅仅是在旅途中会遇见新的景色，人或事，更重要的是，在新的城市中，没有人知道、在乎，我的过去，在停留的时日中，可以将面具短暂摘下，做回真正的自己.

我的过去....如果悲情剧有评分，那必然是接近满分的存在，充满了:

背刺，欺骗，愚弄，爱别离，求不得，霸凌，孤立，自责，自卑，遗憾，贫穷，羡慕他人，形单影只.

后来，在旅途中短暂遇到的朋友们，说我很冷漠，几乎不会有什么情绪搏动，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给人强烈的距离感.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麻木，记忆出现了缺失，看过心理医生，他说，这种情况叫解离，患有抑郁.

我并不完整，缺失了太多美好的事物，我的经历，充满了常人未曾经历过得痛苦.

我记得，在小城就读初中时，成绩并不好，那时班主任带头嘲笑“你怎么回去见江东父老”，脸上的嘲弄之色，言语言表.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人宰割，即使回到家中，给家人说，换来的只会是指责，无力么？难过的想死.

或许，从那时开始，我变得沉默，像是被敲断脊梁的败犬.

朋友，这个词，对我好似奢求，孤零零的走过一年又一年，甚至于慷慨赴死时，都无人在意.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孤独，是遗忘，是当你用尽全力呼救时，无人在意.

什么是爱呢？

这个问题很幼稚，很可笑.

我曾思索良久，爱是少年时藏在书包夹层里的情书，字迹被汗水洇湿，终究没能递出去.

爱是深夜手机屏幕亮起时的心跳加速，你反复斟酌每一条回复，连标点符号都要修改三遍.

爱是记得她咖啡要加半包糖，记得她/他衬衫的第三颗纽扣总是松开，记得某个雨天共撑一把伞时，她发梢飘来的栀子花香.

爱是争吵后摔门而出，却在便利店买了他最爱喝的啤酒，是嘴上说着“再理你我就是狗“，转身又给他碗里夹了最后一块红烧肉.

爱是医院走廊里彻夜不熄的灯光，是化疗时握紧的、布满针孔的手，是墓碑前年年更新的白色洋桔梗.

爱也是明知没有结果，还是会在她喜欢的歌手演唱会现场，买两张连座票，散场时对着空座位说：“这首你肯定喜欢.“

残忍的是，后来你在超市遇见她推着婴儿车，相视一笑的瞬间突然明白，原来当年那些辗转反侧的夜，那些反复修改的短信，那些假装偶遇的蹩脚戏码，就是爱情全部的模样.

我对邵筱涵单相思12年，这是爱吗？

与杨珺绮谈的一周，算恋爱吗？可更多的是情窦初开，对异性的好奇.

对郝淼淼是爱吗？好像也不是，相反愧疚占比要更多一些.

在夕阳下的驾校训练场地，看着崔清芷离去的背影，这又算什么？

现在想来，命运给过我们两次机会：一次藏在盛夏的蝉鸣里，一次埋在冬日的飘雪中，而我像个蹩脚的赌徒，连筹码都没看清就匆匆弃牌.

装修的噪音盖过了门铃声，抗抑郁药模糊了所有冲动，这大概就是最残忍的错过，不是没有机会，而是当机会来临时，我已经失去了伸手的力气.

人生最痛的不是擦肩而过，而是分明看见命运递来的绳索，却因自己的怯懦任其从指缝溜走，那些被错付的时光，最终都化作心底最锋利的冰棱，在每一个辗转的深夜，准确刺入最柔软的旧伤.

“如果当初“的假设，如今都成了扎在心头倒刺，轻轻一碰，就会渗出名为悔恨的血珠.

我这一生都在爱情的门外徘徊，像隔着橱窗看里面温暖的烛光.

那些所谓的恋爱，是场场失衡的游戏，我在台下仰望，把单相思写成一部无人观赏的默剧，要么是我在关系中卑微如尘，任由对方在我心里刻下深浅不一的伤痕.

我见过真正的爱情该有的模样，像两棵并肩生长的树，根系在地下温柔缠绕，枝叶却在阳光下各自舒展，而我们之间，永远是一方拼命汲取，一方不断枯萎.

最可悲的是，当我终于明白这个道理时，青春已经像沙漏里的细沙，簌簌落尽了，那些错付的真心，最终都化作记忆博物馆里最讽刺的展品：

未曾说出的喜欢，未送出的情书，未拨通的电话，和永远停留在“对方正在输入“的对话框.

共情，是枷锁，是看到疾苦时的无可奈何，我记得，在7年前，有位小女孩，是这样评价我的

“犹犹豫豫的，简直就是现实版林黛玉”

无可否认，人家说的是事实.

我曾幻想过能和班花或是手捧鲜花的白月光一起拯救地球，可那些梦想像彩色气球，在童年的天空飘得又高又远.

我已经承认自己是废柴了，那就让我过得轻松点吧，这种英雄戏码跟我应该毫无关系，明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还让我看到这些悲伤的画面.

孤独是什么呢？

孤独是夜里醒来，发现手机屏幕一片漆黑，没有一条消息.

你翻遍通讯录，那些名字像是一座座墓碑，沉默地矗立在黑暗里，你想拨通某个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最终却只是锁了屏，把脸埋进枕头.

孤独是坐在咖啡馆的角落，看人群来来往往，情侣们十指相扣，朋友们举杯欢笑，而你只是安静地喝完第三杯美式，杯底残留的糖浆像一道凝固的伤痕，服务生过来收杯子，你才发现自己已经坐了三小时，却没人发现你的存在.

孤独是下雨天没带伞，站在屋檐下等雨停，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像时光在耳边轻声倒数，你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也是这样的雨天，班主任把试卷摔在你脸上，全班哄笑时，你低头看见自己校服的第二颗纽扣松了.

那一刻的孤独，和现在一模一样.

孤独是翻旧相册时，发现照片里的自己总是站在最边缘，毕业照、旅行照、聚会照，你永远在角落，像被硬生生P上去的.

你试图回忆当时的心情，却发现记忆像被雨水泡过的书信，字迹模糊不清.

孤独是生病时强撑着去买药，却在便利店门口摔了一跤，膝盖擦破了，药散了一地，你蹲下去捡，突然就哭了.

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你知道，就算今晚烧到40度，也不会有人发现.

最深的孤独，是站在人潮汹涌的街头，忽然意识到这世界很大，但没有一个怀抱属于你.

这世界真孤独，鼓起勇气向前踏出一步，你放声大喊，可却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