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洁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心仪她的小伙子不计其数。但一旦有人大胆追求她,她就会坦率地告诉对方,她是一个在殡仪馆给死者整容的化妆师,吓得对方直咋舌后退。所以直到25岁了,还没有一个小伙子有胆量敢和她坚持相处下去。
这天,殡仪馆又开回一辆送死者火化的专用车,白洁赶紧回到了她的工作室。紧接着,两个年轻人抬着死者走了进来。白洁一看,觉得其中一个年轻人有些面熟,这个年轻人也恰好与白洁的眼光对视,像触了电似的,两人都不自觉地轻轻“哦”了一声。
这名年轻人叫段晓,是由一位阿姨介绍与白洁认识的。当段晓听白洁自我介绍说她是给死者整容的化妆师时,不由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你吓唬我的吧?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会去干这职业?”白洁毫不掩饰对自己职业的热爱:“这职业怎么啦?死亡是每一个人早晚都得面对的事情,无论他一生多么辉煌,最终都会是这个归宿。我做的事就是让一个人体体面面地离开这个世界——这职业有什么不好?”段晓很会为白洁着想:“这职业是没什么说的。可是,为什么不让其他人去干呢?”白洁意味深长地反问:“你说呢?”
段晓还是不相信白洁会干这职业,认为她是在有意考验自己。有一次上班时间,他悄悄跟在了白洁的后面,见她果真走进了城郊的殡仪馆,这才相信她说的是实情。要与一个成天与死人打交道的人生活在一起,让他感到不寒而栗,面子上和心理上也过意不去。他还是退缩了。
现在两人在这种场合见面,不免都有些尴尬。不过白洁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她很专业地招呼两位年轻人将死者抬上了工作台,她穿戴好工作服,就动手给死者化妆整容。
死者脸上满是血污,白洁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为死者擦拭。白洁擦得很仔细,每一个部位都反反复复清洗,最后还用洁白的纸巾揩拭干净。她神情专注,凝神屏气,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饱含着对死者的尊重。那认真劲儿,不像是给死者整容,倒像是给一位熟睡的新郎化婚妆,令死者的亲友感到无比欣慰。
擦着擦着,白洁的手却突然停住了,她抬起头来问:“段先生,死者是你的什么人?”
段晓答道:“朋友,我们和他是哥们。”段晓回首示意与他共同抬死者进来的那位年轻人。
“他是怎么死的?”白洁冷冷地问。
“车祸,他在高速路上飙车,与一辆大货车撞到了一起,还没送到医院就死了。”
“撒谎!他不是车祸死的!”
“真的呢,你看,这是医院给他出的死亡证明。”
“证明,死亡证明?我看与你同来的那位先生是医生吧?你们什么事做不出来?段先生,你要不说实话,我就报警了——他是被你们谋害死的!”
段晓一急,结结巴巴说不清楚话了:“别……别……千万别……呵,雷鸣是与别人打架,寡不敌众,被别人殴打,失血过多而死的!”
“越编越离谱了,段晓先生,你们演的真是一出好戏!可怜的死人,憋着气不难受吗?还不快起来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死’的?”白洁说着,用粉拳擂了一下“死者”的大腿,“死者”猛一下从床板上蹦了起来,蹲在地上咯咯咯笑个不停,霎时,肃穆的整容场面变成了一场荒唐的闹剧。
白洁把脸一翻,态度十分严肃:“我看你们三人是走错了地方,应该集体去精神病医院才是!”
段晓一下傻眼了,没想到他们三人精心编排的好戏在白洁面前穿帮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段晓只是厌恶白洁的职业,离开白洁后,他脑子里晃动着的满是白洁的影子,他明白,是白洁高雅的气质和美丽的容貌征服了他,他已经深深爱上了白洁。可好马怎好吃回头草呀?他把自己的心事告诉给了他的两个哥们,罗卓仁和雷鸣积极地给他想办法出主意,商量来商量去,最后策划了这场冒死闯殡仪馆以接近白洁的荒唐行动。段晓老实交代说,他来殡仪馆有两个目的,一是向白洁表达爱意,二是来这场所练练胆子。
段晓满以为白洁听了他这番发自内心的表白会被感动,会欣然接受他的再次求爱,谁知白洁却冷冷地说:“亏你想得出来,油漆也敢往别人脸上抹?”
白洁冷若冰霜的脸蛋将段晓燃起的爱情之火彻底浇灭。
半年后,雷鸣给段晓送来了结婚喜帖,段晓接过喜帖一看,与雷鸣共结连理的竟是白洁。段晓问这是为什么。雷鸣说,白洁告诉过他,她的爱人不仅要爱她这个人,也要接受她的这份职业,“白洁说我能以‘死者’的身份接受她的整容,说明我对她的这份职业是可以接受的。”
段晓听后别提有多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