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日我去镇上买了她最爱吃的烧鸡,回来却是不见她的身影。”

“我急得发疯,最后算出她去了沧澜皇城,似乎是去取什么东西,知晓她是主动离开我的心便放下了一半,她是神兽,在苍元大陆之上无人是她对手,可是我却不曾想到……那时的她竟已有了七个月身孕……”

【注:神兽不易有孕,正常孕期只有八个月】

“我在清云镇多日不见她回来,那日夜里观星便觉有些不妙,不顾反噬之力我再次行了占卜之术,这次我算出她在距清云镇不远的落月山上,非常危险!”

“我几乎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可还是晚了一步,我赶到落月山之时,只见四处一片狼藉,一个人也没有,我在那里呆了许久,直到一声婴孩的哭声响起,我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中找到了一个女婴,我第一眼见她便知道她就是我的孩子,我与芸娘的孩子!当时的她虽然小小的,可那眉眼像极了芸娘,本是神兽血脉,却因未足月便出生,先天不足,看起来异常脆弱。”

“后来,我才知道,芸娘去皇城是为了取了一个名叫‘界眼’的东西,却不小心触动了机关,行踪暴露,而后,神兽九尾白狐出世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只在传说中存在的神兽啊~多么大的诱惑力。”

“那日苍元大陆上几乎所有的势力都出动了,在这么多人的围捕之下,芸娘还拼尽全力逃到落月山,生下了小双儿。最后,在四大家族围攻之下,力竭身亡,掉入了落月山崖,连尸骨都…不曾留下。”

回首往事,秦陵只觉心如刀绞,无比的自责与悔恨,他抬手指着不远处的那座高山道,“那便是落月山。”

“我常常在想,若是我一开始发现她离开便追上去,陪她一起去取她要的东西,是不是便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她选在落月山决战是不是因为清云镇能看见落月山,想要我发现不对,去救她?”

炎九霄抬头看着落月山的方向只觉的奇怪,孕七月,神兽怀孕便会神力衰弱,芸娘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为何要在自己身体最虚弱之时去皇城取走“界眼”?她真的只是为了取走“界眼”吗?

掉入落月山,尸骨无存吗?

“秦叔,敢问落月山崖底是有什么东西吗?为何在芸姨掉下山崖之后无人去寻她尸骨?”神兽虽死,可其的尸骨却是难得的宝贝,皮骨精血皆可炼器入药,于修行之人可谓是莫大的诱惑,却无人去寻,除非……那崖底有让所有人都不敢触碰的存在……

“落月山后崖崖底有一潭黑水,触者灰飞烟灭,芸娘受重伤掉入其中,必不可能存活。而且。我曾算过,这片大陆之上已没有了芸娘的气息。”

“原来如此……”

“秦叔,您也别太自责了,我虽没见过芸姨,但是,听你所说,我觉得芸姨从始至终都只是想要你能平安,她乃神兽,落月山距清云镇并不远,若是她当真希望你去救她,便可直接逃到清云镇,她选择落月山或许便是不希望你被她所牵连。”炎九霄安慰道,“若是芸姨还在,她定是希望你与无双都平安快乐。”

“是啊,芸娘若是知道双儿如今的模样……”说着竟是流下了一行清泪。

见秦陵越发伤心,炎九霄只觉自己嘴笨,秦无双如今这副模样,他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没保护好她,也没有保护好双儿,因为先天残缺,这十五年以来,每逢月圆之夜,她便会变成刚刚那样半人半兽的模样,而且,痛苦非常,十五年!十五年了,我几乎翻阅大陆所有典籍,都没有找到能让她恢复正常的办法,我真是没用!”

“我愧对芸娘在天之灵!”

“秦叔,可否让我再看一眼无双?”炎九霄问道,他如今将秦无双的秘密尽数窥破,秦陵却没有杀他,而是与他讲起了这过往,他并不认为秦陵此时跟他讲这些东西只是为了回忆往事。

这位五星观星师大概率是看出了什么,他与他讲这些最大的可能便是为了秦无双。

秦陵这才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半晌才道:“自然可以。”

再次推门进去,炎九霄看着秦无双任是维持着兽态的模样,不知为何有些不忍,他坐在床边,伸手探查起她的脉搏,少女的手腕白皙纤细,半晌,炎九霄却是眉头紧锁。

秦陵看着他的神色,心里也是有些慌,有些焦急的轻声问道:“如何?”

炎九霄不紧不慢的将少女的胳膊放进被子盖好,随后才沉声开口道:“她的情况不太乐观,若是寻不到让她恢复正常的方法,她便只有五年的时间可活了。”

秦陵闻言,脚步微浮,险些栽倒在地。他双手抓住身旁的柱子,才堪堪稳住身形。

“你可有办法?”

他双目微红,紧紧盯着炎九霄,不放过他一个细微的表情,便见他面露为难,欲言又止。秦陵竟是一下子双膝跪地,“双儿救了你一命,如今她性命垂危,我求你救救她!”

炎九霄一惊,忙起身将他扶住,有点无奈的开口,“秦叔,并非是我不愿救她,而是,若想让她彻底恢复正常,则需七品化形丹助她稳定兽形,再以神兽精血辅助,而在这苍元大陆之上既无人有能力炼制七品丹药,也再无神兽。”他那戒内空间之中虽有不少丹药,却是大多都没有名字,如今的他根本分不清都是些什么丹药,也确实是有心无力啊~

秦陵闻言,身子一软便倒坐在地上。

而炎九霄却是继续说道。

“无双姑娘救了我一命,我自不会看着她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若是五年之内能找到通往神魔大陆的方法,她便有救了。”

秦陵双眸豁然一亮,又疑惑道,“神魔大陆?”

炎九霄点头,“若我所料不错,神魔大陆应该就是你们口中的神界。”

“芸姨应该也是从那里来的。”苍元大陆数万年来都没有出现过神兽,却突然出现一只九尾白狐,还是成年期,只有可能是从其他地方而来。而九尾白狐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里面便看见过一只,只是不知他记忆中的那只九尾白狐是不是芸娘。

神魔大陆之人想到苍元大陆并不容易,他想秦陵初见芸娘时,芸娘受的伤应当就是穿梭大陆时留下的。

秦陵微惊,“难怪我从未算出过芸娘的来历,她也从未与我讲过她从前生活过的地方。”

“但传闻只有修炼至地魂大圆满后成功渡劫才可飞升至神界,得永生,这大陆之上修行之人何其之多,何人无不盼着永生?为此终其一生,可真正飞升神界的也不过渺渺数人而已。双儿她如今却只有五年的时间了……”

炎九宵却是嗤笑一声,永生?有何可盼?

“真正的永生不过是无边孤寂罢了。”他并不想永生,只想肆意潇洒的过完一生,有妻相伴,得友作陪,这便足矣……

永生,听着太过孤独了……况且……

“世人皆盼永生,却不知,这世间并没有所谓的永生。哪里来的什么神界,不过是前人编撰的故事罢了,骗骗后世之人。而且,不过地魂大圆满渡劫也不过只是体魂修为,增上五百年寿元罢了,便是修至神魂也不过只有万年寿元。”

“以无双姑娘如今的修练速度,五年内达到地魂大圆满确实是有些困难,不过,她虽先天不足,可也有神兽血脉,或许并不需要修炼至地魂大圆满。”

“我记得,‘界眼’得神器辅助便可开启两片大陆的连接通道,只是,这通道是单向的,而且受天道法则限制,通过之人需得有神或神兽的血统。”

“界眼?”秦陵一愣,芸娘去皇城拿的便是“界眼”,她是想回神界?哦不,是想回神魔大陆?

“对,就是界眼。”炎九霄点头,其实,从秦陵跟他讲芸娘拿了界眼,他便在怀疑——芸娘真的死了吗?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九尾白狐又倒底是不是她?她在苍元大陆待了三年,三年的时间,什么也没干?只取走了沧澜皇城的界眼?他不太信。

“界眼并不会随着通道开启而随着对方进入另一片大陆,所以,芸姨当初从皇城内取出的界眼,很有可能还在落月山崖底。”

“这……”即便是在落月山崖底,那谭黑水又岂是轻易可以触碰的?

“界眼之事不急,一个大陆之上不可能只有一枚界眼,大多是由当地的统治者保管,既然这枚界眼属于沧澜皇室,那么,玄冥皇室极大的可能也有一枚。”

炎九霄说着便看向秦陵,“秦叔,凭你五星观星师的身份,得到玄冥帝国皇室信任,取得界眼,应当是不难。”

“如此一来,便还差辅助神器,并非所有神器都可辅助界眼,需得是至纯之器。”

秦陵闻言仔细思索了一瞬,好似看到了希望,激动道:“传闻第一学院内院镇守着一把上界而来的神兵数千年之久,因其至阴至纯的寒气,虽为神器,却无人能够驱使。”随后似又想到什么,面露难色,“不过,若非学院内院的长老或学子恐难以得见神兵。”

上界而来的神兵吗?炎九霄来了兴致。

“若是秦叔相信我,我可前往第一学院尝试收服神兵。”秦无双有恩于他,况且他也想见识见识那把至阴至寒的神兵。

“自是相信的,五年的时间并不长,需尽可能的节省时间方为上策!”秦陵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相信神谕中的“帝星”……

“可是,双儿一人……”

只是若留秦无双一人在清云镇,秦陵是万万放心不下的,可偏偏她的身体情况特殊,出门在外,万一被人识破了身份,秦陵有些左右为难。

“我有办法可以隐藏无双的身份,不过,她须得与我待在一起才能有效。”幻器可以作用于以他为中心方圆两百米以内的任何事物,想要让秦无双兽化之时不被人发现,与他而言并不难,只不过,秦陵能放心将秦无双交给他吗?

却不料,秦陵闻言,竟是感激的看着他,“如此便是最好了,我不日便启程,双儿便交托给你了,双儿自小在我跟前长大,虽是任性了些,本性却是不坏,有劳世侄往后多多担待。”话毕,竟是对着炎九宵抱拳行了一礼。

“秦叔这般信任,晚辈必不负所托。”秦陵这般信任是炎九宵没料到的,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他也从未对他们坦诚相待过,他一直不曾完全信任过秦家父女,可秦陵好似十分信任他,对他所说的那些东西没有丝毫的怀疑,甚至将自己最珍视的女儿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秦陵嘱托完所有事情,并将第一学院于一月后招生的消息告诉炎九宵后,留下两封书信,收拾好行囊,翌日天未亮便出发了……